第十八章：撒，字面意思地下去吧
忒休斯·怀特，有着惊人的恶趣味。
这一点，在短短的几分钟接触中叶艾便感觉到了。
不论是她加入奥恩一行人一同行动，还是下令拦截毫无收获的叶艾三人，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使事态变得复杂，从而能够满足她那扭曲异常的心理。
叶艾的内心忐忑着。
他不知道这个无法用理性思维去分析的任性大小姐，要求自己三人一同回到地下深处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届时她将要打算做些什么。
但不论如何，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便是绝对没有好事。
“真是有趣，这个想法是谁提出来的呢，假装自己的团队受到袭击，收了重伤，不得已撤退。好借此糊弄过去，让自己的队伍尽可能地规避被人袭击的风险。”忒休斯撑着折扇，一面慢悠悠地走在被紧密包围的三人前面，一面向后——主要是瞄着叶艾，微笑着发问。
叶艾清楚对方很聪明，并且观察力敏锐，撒谎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于是果断承认：
“是我。”
“呵呵，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也差一点就被你的演技骗过去了呢。”
叶艾撇撇嘴，嘀咕一句：“那也不是被你抓到了么。”
“奉承我可没有好处，半精灵！”忒休斯冷哼一声，目光从叶艾的脸上移开，略略地扫一眼安洁莉卡与莉莉丝。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接着问。
“嘛，运气使然，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走到了这里。”叶艾摇摇头，一副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的模样。
叶艾才说完，忒休斯便忽然停下脚步。
还不等叶艾想是怎么回事，对方已回过身，玉石折扇便“啪”的一声抽打在叶艾脸上。
叶艾的瞳孔稍稍放大，但迅速又恢复了正常。
“怎，怎么了？”叶艾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支吾着问，同时双手也投降似地举起。
折扇贴着叶艾的脸颊，往下移动，随着少女手指的抬动，挑着叶艾的下巴，将他那因“惊慌”而“下意识”低下的脸颊抬起。
忒休斯审视着叶艾的异色双眸，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中，此刻藏着几许残酷的味道。
“之前也是你们第一个在我们之后进入了魔法阵。所以，别和我说什么巧合之类的东西，我最不相信的东西就是巧合。”
虽然她尽量以平淡的口吻叙述着，但叶艾仍然能从她的动作和眼神之间看到十足的威胁。
“好吧，我承认，我狩猎者的职业水平很高。”叶艾耸耸肩，形势不如人，也只得坦白。
“有多高？”忒休斯追问。
“高级狩猎者。”叶艾即答。
“高级？”忒休斯的瞳孔稍稍放大，除了不易察觉的惊讶，脸上还写着怀疑。
只不过，她并不是怀疑叶艾仍然在隐藏实力，而是怀疑叶艾夸大了自己的职业等级。
“你怎么会有这么高水平的职业技能？”忒休斯继续追问。
“这话由自己说可能有点自恋，但我是天才。”
叶艾的回答，可不能让忒休斯完全信服：“那为什么是狩猎者这种职业技能？如果你是天才的话，在药剂或者其他领域也可以大有所为，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个？”
忒休斯并非怀疑天才这一物种的存在，只是对叶艾选择的成长方向本能地感到怀疑。
“额……”叶艾明显地愣了愣，在忒休斯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偷瞄了眼安洁莉卡。
而安洁莉卡的额头上也是瞬间挂满冷汗，稍显心虚地咳嗽了声。
她可是很清楚，某位“天才”在药剂这一方面确实卓有成就。
好在，皱眉在想着“这不合理”的忒休斯没有察觉。
“总之，我也说不上什么理由，我就是选择了这个职业作为发展方向，你要还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与其编造一个可能破绽百出的理由，叶艾清楚，这样破罐破摔的态度反而更能让她收起疑心。
忒休斯眯着眼，质疑地盯着叶艾，却从他的眼中也只看到了无奈。
“哼！”她抽回玉石折扇，回转过身，但仍然用余光看着叶艾。
她重新迈开脚步，队伍也才开始继续前进。
“你们，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远超出我们能力界限的东西。”叶艾答。
“除了风险之外，有看见别的吗？”
“至少没有看见值得拼命的东西。”
忒休斯盯着叶艾的眼睛，听他这么说，忽然间嘴角上扬，说：“那么，接下来就由了。”
在忒休斯的胁迫下，叶艾三人很快回到了这里。
毕竟这是单行道。
而见到这球形空间内的情形，忒休斯也彻底理解为何叶艾三人会果断回头。
“情况就是如此。”叶艾向前摊手，对忒休斯与奥恩开口。
“就算再多十倍的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当然！”忒休斯撑开折扇，在它遮挡住少女的嘴唇前，叶艾看见了笑容。
“所以也没必要冒这个险不是，一旦打开那具石棺，尝试染指其中之物的话，就会死在这里的哦。”叶艾继续对他们劝导着，试图让他们就此回头。
“确实，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险。”忒休斯赞同地点着头，看一眼奥恩之后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叶艾的身上。
“你们去拿。”
忒休斯平淡地命令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艾的表情沉了下来。
那股不详的预感，此刻应验了。
“字面意思，你们三个，去打开那座石棺，将里面的宝物拿出来，然后交给我们。”忒休斯以轻松的口吻继续说着。
“这又不是下厨，你就算把步骤列得再详细我们也无能为力。”叶艾大声说着，尝试这劝服对方。
但似乎，她已经下定决心。
因为叶艾才反驳一句，两柄剑刃便左右交叉地架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有什么意见么？”
“你们也会死的，那些家伙被激活的话，你们也逃不了！”叶艾狠狠地瞪着忒休斯，咬牙说道。
“不劳你担心，我们不会下去，需要下去的人只有你们三个。”
忒休斯笑着，指着来时的阶梯甬道。
“那些大家伙就算再多，一次性能挤进来与我们正面交锋的，至多也不过三个。”
“就算这些家伙全被激活，我们也可以从这里很安全地撤退。”
“反正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一无所获，倒不如让你们去碰碰运气。”忒休斯说着，又勾起了叶艾的下巴，欣赏着他愤怒但无能为力的这幅姿态。
“要是你们不幸死在这里……”她顿了会儿，摆摆手：“嘛也和我没有关系。”
这个女人……
只遗憾情绪不能杀人，弱小就是弱小，这是不争而且无法改变的事实。
“好……”叶艾的嘴唇颤抖着，也只得答应忒休斯的要求。
“对了，防止你们私藏，所以……”忒休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而随着她的话语，一枚金色的符文闪耀而起，悬浮在叶艾与她之间。
“签订契约吧，半精灵！”
“你不知道契约法则需要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才能进行签订的吗？”
“这我当然知道，你也肯定会同意的。”忒休斯说着，一柄架在叶艾脖子上的剑便挪到了他身后的莉莉丝身上。
“我是不介意让下去的人变成两个的，所以，哪怕只是为了你的……她应该不是你的妹妹吧，总之，不想情况变得更糟的话，就和我签订契约。”忒休斯依旧面带笑容，声调平静。决定其他人的生死之于她而言，似乎也不过如此。
“前往那座石棺，取得其中的全部宝物，并且将它交付与我。这就是我的条件。”随后，不再问叶艾意见，忒休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的条件是，你，或与你相关之人，在契约达成之后，不得以任何形式对我和我的同伴进行任何形式的报复。”叶艾咬着牙，提出属于自己的条件。
“没有问题，只要你能凭自己本事达成契约并且活下来。”忒休斯点点头，在她不屑的哼笑中，契约达成，破碎成光点流入双方的体内。
一众人分开了一条道路，让三人好通过。
“走吧。”叶艾牵着莉莉丝的手，望一眼安洁莉卡。
“都怪我……”安洁莉卡难过地看着叶艾，自责地说：“要是我不提古代遗迹，演技也再好一点的话……”
“和你无关，是那个丫头性格扭曲。”叶艾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让忒休斯听见。
“真是失礼！”听闻叶艾的评价，忒休斯哼一声，回应道。
“让人随便去送死的家伙，竟还能厚颜说别人失礼。”莉莉丝也是毫不客气，回敬忒休斯一句。
“希望你们等下再有议论他人的闲暇。”忒休斯眼神冰冷，用力哼一声说。
下到球形空间的底部，即使叶艾刻意放慢了脚步，也没有花掉一分钟时间。
三人，站立于石棺面前。
守护于石棺边上的那四架武装使，也随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