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夜不归宿
乔见深的眉头轻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怎么回事？”
“周博仁夫妇将大部分的钱都换成了金器，做成了周婉婷的陪嫁嫁出去了。”
律师向乔见深详细解释了本国的法律，这件事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这笔钱被周博仁夫妇做成了女儿出嫁的嫁妆，还全部都换成了首饰。
首饰不会算进债券，更何况在法律文书生效之前，周婉婷和季书羽领证，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周婉婷已经算季家人了，不会被乔家连坐。
乔见深沉默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扣在桌面上，一下接着一下轻轻地敲着。
“还能追回多少？”
“周家的那套不动产估计因为短时间内出不了手，所以还能做抵押，保守估计能追回三十多万。当然，法院也会将他们列入老赖，在还清所有的欠款之前，会被限制消费。”
“那太便宜他们了。”乔见深冷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乔少，您准备怎么做？”
“既然这么想做老赖，当然要广而告之。”
“可是……咱们已经把周博仁送进监狱了，就算我们昭告天下，他会在乎吗？”
“他在不在乎我不知道，但是他那个做官的亲家一定在乎。”
“那……这件事要通知虞小姐吗？”
一向胸有成竹，决策千里的乔见深，难得地犹豫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二话不说瞒住这件事。只要能让虞晚晚开心，他全部填上都不算什么事。毕竟一百万对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零花。
可是现在，他有这个财力，却没有这个时间。
爷爷做事虽然偏激，但的确为他敲响了警钟。
他可以保护虞晚晚一阵子，但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他对律师留下一句“容我想想”，挂断了电话。
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玻璃倒映出他修长又阴沉的剪影，虚幻得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突然，他觉得好累。
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可是等乔见深拿着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黑黢黢的，冷冰冰的。
他狐疑地抬表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晚上十点了，虞晚晚还没回来吗？
乔见深掀开灯，进门处贴着一个小黑板，那是虞晚晚做的备忘录，上面一般会记载着她这一周的上班班次。
而属于今天的班次上明明白白写着：中班。
也就是说，她早就应该回家了。
乔见深只打开了客厅的灯，他疲惫地走进沙发，将自己窝在沙发里，良久没动作。
在进门之前他还很疲惫，可是回到家里之后这份疲惫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掏出手机处理工作，再抬眼看表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他朝门口看了一眼。
黑黢黢的铁门紧闭着，门外也一直没有动静。
她去哪儿了？
乔见深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这个女人真有意思，以前可是她自己说希望他能够每天回来陪陪她的，现在倒好，他回来了，她直接夜不归宿了！
乔见深气得将手机丢到沙发上，将头埋进臂弯里。
突然他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他在干什么？
在等虞晚晚吗？
他突然冷笑起来，笑自己如今的行为。
他居然等那个女人，可笑！
可是心中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昨天才差点被人掳走，今天居然还敢夜不归宿？
虞晚晚，你好样的。
今天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再去救你！
——
吴秘书正在做梦，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谁在这种时候都会很烦躁，他连来电人都没看，恶声恶气地吼道：“谁啊，大半夜的，不看看时间的吗？”
当乔见深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时候，吴秘书的全部瞌睡虫一下子就跑光了，人瞬间清醒。
“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
吴秘书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这么晚乔先生打过来，肯定是有急事。
他担忧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虞晚晚大半夜没回来，电话也没接，你帮我查一查她……是不是又出事了。”
“先生，您去过医院了吗？”
“医院？”
“是啊，虞小姐现在需要24小时在医院陪护病人。”
短暂地沉默之后，乔见深回道：“知道了，你睡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留下吴秘书一个人盯着手机，独坐良久。
他薅了一把头发，才想明白。
所以，老板大半夜夺命连环call的急事就是：虞小姐没回家？
老板如今的行为，可真是越来越费解了。
——
凌晨两点，医院里寂静如声，就连值夜班的护士都趴在值班台上假寐。
所以谁都没发现一道人影走进了住院区。
这道人影不是被人，正是自从连夜开车赶过来的乔见深。
他在虞辰辰的病房前停了下来。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病房上正躺着一个头戴纱布的小男孩。虞晚晚就趴在病床旁边，坐在一把廉价的塑料椅上，头枕在床沿，也睡得昏昏沉沉的。
门被推开，带进一股风。
气流吹散了虞晚晚的头发，发丝在虞晚晚脸上拨弄，她烦躁地翻了个声。
她的睡姿本来就是挑战人类极限的高难度，如今一翻动，失去重心，整个人都朝着一旁歪去，连带着那塑料椅也跟着滑动。
眼瞧着她就要在梦中摔个屁股墩，一只脚踩住塑料凳的凳脚，稳住了凳子。
没想到，这竟也成为了梦中人的依靠。
她很快就将整个身体靠过来，头枕在他的膝盖上。
很显然，靠着他的腿入睡比趴着睡舒服多了。
乔见深来的时候还是带着一肚子怨气的，可是看到她脸的那一刻，所有的怨气和不满都化作了云烟。
瞧瞧，她多像个小孩子啊，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抱着人的腿睡觉。
他大人有大量，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呢。
……
“哎哟，这车不错，不少钱吧。”
“那当然了，全球限量款，保守估计8位数。”
“瞧，车里还睡着一个女人呢！”
“啧啧，估计是来陪护的吧，有钱又怎么样，有钱还不是会生病。”
……
在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虞晚晚睁开眼睛。
当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时，她吓得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