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现在还没有...”
“据我所知，很多鸟类也仅有在特定的时期交配，集中产卵。既然已经进化成这样的高等动物，自然不能让女性一直无意义的生蛋。我觉得，应该是会有治疗的方法才对。”
“雀，我...”
“抱歉，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看到歌莉娅复杂的深情，云雀立刻道了歉。剩下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如果真是歌莉娅说的那样，进入青春期便会定期排卵的话，云雀推测，有可能产下的卵达到一定的数目这种生理反应便会停止，再或者，他们早就找到了其他抑制这种无意义排卵的方法，药物之类，只是由于歌莉娅流浪在外，自然便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世界的科技和医学并不落后，甚至要比地球还要发达的多。
“我...不太想讲这些话题。”
“抱歉，歌莉娅。”
“唔嗯，没关系的。”少女坐在一旁静静地看护，时不时用柔软的手帕擦去云雀的汗水，手掌轻抚他的额头，缓缓梳理他的发梢。
“睡吧。”
“你也是，不用这样坐在旁边的。”
少女摇摇头，面带微笑，执意要坐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
我说了许多谎。
面前的人类青年已经睡去，发出了规律的呼吸声，少女抱着膝盖，将脸也埋进了大腿里，有些落寞的模样。
云雀也已经渐渐察觉到了吧。本以为他是失落者，我可以随随便便糊弄过去，然后给他描绘一个美好一点的形象。
是虚荣在作怪吗，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不堪呢。
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正常人类的冒险者，他就不用受这些伤，也不用和我一起被追杀。
这个人，实在是奇怪。明明这么脆弱不堪，又好像无所畏惧，在我危险的时候，总会挡在我的身前，反而害的自己差点死掉。
“居然说要去找天翼族证明我的清白，好傻。就没有怀疑过我吗？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自言自语着，少女的心头又是一酸。
“虽然是失落者，他还是有着很强的潜力。”
少女闭上了眼睛。
她回想起那日与神官的战斗。
云雀护住自己的身体，又强行吃下神官的数次攻击，已经遍体鳞伤，到了昏厥的边缘。最后一道怒雷枪是威力极强的雷电魔法，普通人的云雀如果被击中必死无疑，而在那之后，自己也会落入神官手中。
她用尽所有的力量，想要爬起，低温之下，视野开始混乱，力气也使不出一丝一毫，口角温热的鲜血支撑着她仅有的理智，促使她爬到了云雀身前。
“抱歉，连累了你。”她已是无力开口，只得在脑海中念话，生命的最后，不知为何，她捧起青年的脸庞，吻了上去。
“如果来生，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希望，还能够遇到你。”
“太感人了，原来你在临死之前还找了个小男友啊，【劣等种】和【失落者】，真是不错的搭配，你们的爱情真是让人感动。也好，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起死吧。”
一道刺眼的白雷如同一支银枪刺向地上的二人，白光将乌云下的晦暗一瞬照亮。
“怎..怎么回事，为什么雷枪没有炸开。”
云雀的右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将那束雷电仅仅握在了手中，没有让它刺入。
“什...什么！直接用肉体作为能量的载体，而且是远超怒雷枪的强度...这家伙是疯子吗！”
“呼呼…”云雀低声冷笑，用力一捏，将雷枪捏碎，残余的电流在他手边四窜，很快便随着包裹着手臂的白光散去。
他翻滚着捡起地上那只破损的枪刃，瞄向了面前的神官。
没给他做出任何反应的机会，枪刃一瞬间转动到了极限，迸射出炽烈的流光。云雀扣下扳机，巨大的光束从细小的枪口射出，将神父的身影吞没，伤痕累累的云雀也在这支反冲力之下向后摔入沙尘之中。
虽然少女意识朦胧，但依稀看到云雀战斗的身影。看到了生的希望，也看到了云雀血淋淋的身躯，她绝对不能昏迷过去，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振作起来，将他送到医生那里。
以后，他一定会比完全状态的我还要强，他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欺辱，到那个时候，我就只是多余的存在。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少女有些不舍。遇到甘愿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难免不有些心动，那个吻也是缘于此。但这份感情也就仅止于心动而已，仇敌已死，现在的她已经满是死志。
“说起来，我的人头好像值20枚金币啊。要是能把这个钱给他就好了。”
不知为何，少女又回想起两人的初次相遇。脱光了外衣准备休息的她听到蹄蹄略带警觉的吼叫，探出头来，一个穿着有些怪异的男子呆站在不远处，而无论是鞋子还是穿着，都不像是在沙漠中央的旅行者会有的装束，而且手中空无一物，也没有什么行李，就仿佛被传送到了这荒漠一般。
现在想来，不免有些好笑。
然后，便是云雀请求在她的帐篷里住下，歌莉娅自己装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侃侃而谈。
现在想想，如雀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想不到，能在死亡沙漠中央独自旅行的岂会是什么普通人。
（确实没想到）那个夜晚，云雀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的怀疑没有消散，这个二人初次见面的夜晚睡得有些胆战心惊。
她站起身，拉开了帐营望向天边的皎月。寒风吹过，让她感到有些发昏，她便很快缩了回去，拉好营帐。隔绝温度的奇异的法阵在帐营门上轻轻一闪，又重新暗淡。
“我好想和你一起逃走，真的。”
歌莉娅原定的计划是直接逃往南部的他国边境稍作歇息，停留几日，打工赚取一些钱财。这时云雀却突然昏迷了一整天。尽管各方面的体征都没有异常，歌莉娅为求心安，还是临时将目的地改到了最近的绿洲，却在路途上遭遇歌莉娅的仇人，进行了一场战斗。
艰难取胜后，云雀遍体鳞伤，接近死亡的边缘，歌莉娅不顾通缉犯的身份，将他带到了医院之中，便匆匆离开，她本打算就此分别，却不曾想，这个男人恢复的如此之快，在她离开之前，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少女有些拿不定主意。今天云雀又去了集市里，说要多逛逛，看看能不能买到能遮住自己那双腿的衣服。
“不会真要去帝都吧，这个笨蛋。”
“哪个笨蛋要去帝都啊。”
歌莉娅迅速按下腿环的开关，银白的足甲显现，前端的利爪闪着寒光。面前的男人，正是前几日神父带来的二人之一，赏金猎人艾民。那日，他的同伴被歌莉娅一爪贯穿肺部，他带着伙伴重伤的身躯匆匆离去。
他举起了双手，向后退了起步，表示自己并无敌意。
“歌莉娅戈尔小姐，请不要这么紧张，我并不是来寻仇的。虽然我的同伴到现在还是重伤不起，但战斗就是这样，说实话，他能活着我反而有些庆幸。”
“是...吗，那还真是有些…可惜。”
“我自认为不是你的对手，知道你弱点的神父也已经变成了焦炭，所以你大可不需要这么紧张。”
“你来做什么。”
“前段时间，有人在绿洲西北部几十公里的沙漠发现了古代建筑的残痕，几次探索之后，发现了一座遗迹，以及它的入口。很快，便引来了一些贪心的冒险者。”
“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只要足够谨慎不往深处去的话，最早到来的那批人能够最先探索相对安全的区域，得到的回报要比后来者丰厚的多，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单单是这样倒还好，只是碰巧，一些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人也来到了这里。b+等级的赏金猎人，铠，这个名字你应该有听过吧。”
“b+…”
整个冒险者协会数亿人，能够达到b+等级的不过几万人，而铠则是其中的佼佼者，据说他的实力已经达到a级，暂时卡在笔试上面没过去。
“除了他以外，据说他的顶头上司，妖面皇女也有所动作，说不定，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了。不过你大可不这么担心，说到底，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遗迹，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们应该也没心思为了区区20枚金币专门来找你。”
妖面皇女，歌莉娅只是有所耳闻，据说她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而且实力不亚于a级冒险者。人们知道的情报也只有两点，一，她是女性，二，她是皇室之人，故而才有妖面皇女之称。
似乎就连她雇佣的手下也未见过她的真容，只是远远的接受命令与报酬。而在那群忠实的仆人之中，铠大概是最好用的那个了，铠所到之处，大抵都有这妖女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自认为心怀正义。”男人淡淡的说着，“神官雇佣我追杀你，从他口中，我多少也得知了你的经历。我们对你下死手，你却对我的兄弟手下留情，我自然是有所亏欠。”
“哼，我可没手下留情。”
“虽然你做了恶，但你并不是纯粹的恶人，我不会与你为敌。铠多多少少已经闻到了些蛛丝马迹，你，心里有数，别让你的小搭档丧命于此。”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传言赏金猎人大多品行端正，怀有正义之心，看来果真是这样。
“没有死…吗。如果我的罪孽能够因此减轻一点…”
这个世界的伤药效果实在是太过惊人。第一天就能下床不说，自受伤到现在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外伤已经有大部分长出了新肉，甚至有完全复原的趋势。昨晚还是焦黑一片，碰触不得，到了今日，边缘的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了伤痛之感。
“呦！小子，又见面了。”
“铠先生，你在这边做什么呢。”
“啊，是这样的，在贴歌莉娅戈尔的悬赏单，没想到这么快，悬赏的金额又涨了许多。”
“啊？”
“哈哈，确实挺纳闷的，好像她这次又杀掉了一个有点地位的人，悬赏一下子涨到了一百枚金币。不过，赏金再怎么变，和你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确实。”云雀尴尬地笑了笑。
“不用担心，这个人似乎只喜欢杀年轻的女人，这次死掉的受害者虽然是男性，但也是结怨，所以你大可放心。”
“哈...”
“说起来，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是想要什么东西买不到吗，说不定我这里会有哦。”
“哇，你也太热心了吧。”
“哈哈，名声也是要自己去打造的嘛，我多做点好事，对自己也是大有益处。”
这个男人，讲话倒是很真诚。
“说吧，想要什么。”
“铠先生是有大气量的人，实不相瞒，之所以会跑到这荒漠，其实是在家乡闯了大祸。一路逃亡来到这边之后，我反而有些想家。”
“我明白了，你想要隐藏身份，改变容貌？”铠没有多问，也一瞬间猜到了话中之意。
“改变容貌也能办得到吗？”
“当然，有很多种方法。”
云雀有设想过这个世界会有能够改变容貌的道具，但其价格恐怕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物理上的变容，要么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要么轻易可以识破，形同虚设。”
“有一种道具，算不上稀有，在东部的商业之都常有人用。”
“什么道具。”
“幻化石。它能够让你变换成一个特定的模样，而且难以察觉。不过，也只能变成一种形象就是了。”
“哇哈，这么厉害啊，为什么世上会有这种东西。”
“据说是一种有些奇幻的生物，他们能够变换成其他人类的模样。他们死后残留下的核心，便是这个幻化石，我们所用的幻化石变成的相貌，也是他们死前最后所化成的样子。不过这种生物在很久之前便绝迹了，所以，幻化石的由来也只是传说罢了。”
“不过这样的东西，我肯定买不起吧。”
“哈哈，价格确实不菲，不过，幻化石最早进入大众视野便是在遗迹中被人发现的，而碰巧，在这附近出现了一个新发现的遗迹，不觉得是个好机会吗？再不济，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多赚些钱财，不是吗。”
确实是很好的提议。遗迹的探索需要多人结伴同行，
现在被通缉，如果我能去遗迹里得到那个幻化石，或者说有别人得到幻化石，我第一时间约定买下，那么后面的旅行便会轻松许多。待到了帝都，帮歌莉娅洗刷罪名，恢复我的记忆。
“好，什么时候出发。”
只是云雀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悄悄露出了有些阴暗的笑容。
“两项工作就让我一起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