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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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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们今天要去见的医生,据说在脑科界有着很高的地位,似乎叫加布里埃尔。安先生于两个月前预约,且我们在图卢兹的一家酒店住了很多天,今天才接到通知可以接诊。于是大清早的,我就被安先生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在此前,安先生将我的情况告知了这名医生,该医生对此表现出了空前的好奇,按时间来算,我们的预约最起码得等两个月,不过就因为这一点,医生将不甚重要的安排延后,腾出了两天的空闲时间,用来接待我这个“神奇”的病人。

我努力压下狂暴的起床气,爬起来慢吞吞的洗漱,昨天晚上玩英雄联盟玩到深夜三点多,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我,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刷牙时仍闭着眼睛,预备来场虚眠。

“快一点。”安先生倚在卫生间门边上,低声催促我。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继续慢吞吞的刷牙。先生知道我越催越墨迹,索性不再管我。

等我洗漱完毕,安先生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打量了几眼,他今天穿的很是臭屁,一身极正式的黑色西装,还打了领带,皮鞋擦的光亮如镜,原本略长的额发都打了啫喱梳了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相亲。

“你不热吗?”我纳闷。

安先生似乎不太想理我,一直低头看着手机,我撇撇嘴,进卧室换衣服。

坐进了车里,我才发现安先生的衣服上亮晶晶的,凑近看了看,原来是洒了金粉,头发上也有,身上还香喷喷的,活像一个去接亲的新郎官。

这人指定有问题,谁有事没事往自己身上洒金粉,又不是去参加宴会。我腹诽了一番,觉得有这时间埋汰人,不如补补觉比较好。于是调整了坐姿,准备眯一会儿。

“不要睡。”安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睛,有些不耐烦,“做什么?”

安先生看都不看我一眼,“保持清醒。”

我皱眉,“可是我很困,非常困,困的要死了,我就要睡。”说罢又闭上眼睛。

胳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叫了一声,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困意瞬间没了,清醒是真的清醒,痛也是真的痛,像掐掉了我一块肉,我揉着胳膊怒吼,“你有病啊?”

“你要听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依旧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我心头怒极,这个人忽冷忽热,忽然温柔忽然冷漠,实在琢磨不透。我忍住想要夺方向盘的冲动,还是选择听话一点。

车子一路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家医院前。我有些退缩,实在是对医院很反感,有种想跑的冲动,但安先生已经拖着我往里走了。

过二楼回廊的时候,过道里的所有人都在看我,有的是穿着淡蓝色病号服的病人,有的可能是家属,还有来回穿梭的医生和护士,我有些窘迫,因为我一向都不喜欢被人盯着看,但仔细看的话,发现他们都在看安先生,偶尔几个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也都带着新奇。

我叹了口气,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加布里埃尔医生,他很友好的向我点头,我扯了扯嘴角,也冲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安先生与其交流,我百无聊赖的打量四周。这个办公室很大,几乎赶的上大半个篮球场,但并没有摆放太多东西,所以略显空旷。除了办公桌和几张软椅,再就是一个摆满了资料和书籍的巨大书架,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还有一个饮水机和一张简单的单人床。就是这些,都摆在紧靠墙壁的地方,所以中间空着很大一块,我站在其中,有种上了舞台的错觉。

有些不自在,便在软椅上坐了下来,不禁感叹,果然是地广人稀啊。

我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偶尔抬头去看交谈的两人,发现他们正盯着我,但嘴巴还在叽里呱啦的说话。我浑身恶寒,这明显是在讨论我。安先生一定是在向医生说我的情况,关于我自己的事,我这个本尊竟还不如别人了解的多,或许我近来的飘渺感就是因为如此,我相信没人会喜欢这种感觉,质疑世界的感觉,有时候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自己。

“笑笑。”安先生突然喊我。

“嗯?”我抬头望去,医生也在看着我。

“你做过几次脑CT?”

脑CT?我不记得啊,反正“我”没有做过,“我不知道。”

他们又开始交谈,医生从书架上拿了很多书籍类的东西,还有牛皮纸文件袋,面前堆成了小山,一点一点的翻阅,并且给安先生看。

这场交谈一直持续到上午十一点,我差点睡着,但记着安先生说过要保持清醒,因此一直强忍着。我寻思了一下,可能是清醒时和犯困时的脑电波不一样,当然,我瞎猜的。

加布里埃尔医生出了办公室,不知道去了哪里,安先生翻阅了一会儿资料,站起来对我说,“我去办理入院手续,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听到要住院,我脑瓜子“嗡”的一声,像是电打了的蛇一样跳了起来,“为什么要住院?我不要!”

安先生双手插在裤兜里,端的一副潇洒模样,“只是住院检查而已。”

“检查就检查,反正我不要住院。”我态度坚决。

“笑笑。”安先生加重了语气,皱起了眉头看着我。

我一愣,想起杨先生和梅梅,我答应了他们,要听话的接受检查。我鼻子一酸,低下头不再说话。

就这样,我再一次住进了医院。

我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盘腿坐在病床上,吃着安先生买来的土豆泥,戴着耳机听着歌,简直不要太悠闲。

“风声呼,吹乱烟云雾,任我沉与浮,得失不在乎,放声哭,回荡在山谷,泪洒如黑土,让新.....”

安先生一把扯掉我的耳机,“去做颅脑核磁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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