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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千山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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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遥挂、霜清月冷。

落叶纷飞的山路上一位灰衣人在禹禹独行。

潺潺的溪流声从不远处传来,给这无人的荒山平添了几分幽静。

溪流声中间杂着隐隐约约的哭泣声,越向前走越是清晰。

很快灰衣人走到了一座破朽不堪的木桥前。

一位白衣女子坐在桥头,呜呜咽咽,埋头哭泣。

灰衣人视如不见,径直在女子身边走过,踏上了木桥。

“同志!同志!”白衣女子突然低声发出呼唤。

灰衣人脚步很轻,朽烂的木桥没有一丝晃动。

“先生!先生!”白衣女子呼声大了一些。

灰衣人缓步已经走到桥心,眼看着一会就要下桥而去。

“师傅!师傅!”白衣女子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声呼叫。

那灰衣人身形一滞,缓缓掉过头来。

“小同志!你是和我说话吗?”灰衣人仿佛才看见桥头有人。

“太好了!原来大师傅你没有聋盲瘖哑之疾,我还担心你看不见,也听不见。”白衣女子依然低着头。

“小同志!你叫唤我有什么事情吗?”灰衣人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女子。

***

那白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洁白如玉的双颊,她轻拭泪痕道:“这桥如此破旧,才踏上去就‘吱嘎’一阵乱响。我一个女子,委实有些害怕,不敢一个人走过去。”

“小同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过桥要做什么?”灰衣人一副即将移步的模样。

“我出来找我的爱人,他都有好几天不回家了。”白衣女子再次低头暗泣。

“你的爱人进山,是打柴,还是狩猎?难不成遇到了什么毒虫猛兽?”灰衣人揣度道。

“他平常进山大多也只是拣些枯枝干柴,难得采摘些野菜蘑菇,很少捕猎到狐兔鸡羊这些小动物。”白衣女子哭诉道。

“既然他不会走进深山,应该也遇不到什么凶险。小同志,你且放宽心,回去再等两天看看?”灰衣人道:“或者你去派出所,请公安帮忙找找。”说完他移动脚步,继续向前走。

“师傅!你帮帮忙,行行好!不瞒大师傅你说,我出来时为了壮胆喝了点酒,现在酒醒脚乏,半步路也迈不开步了。”白衣女子高声哭喊道。

灰衣人闻言再次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不仅掉头,还转过身来缓步向回走。

“小同志!说吧!你要我如何帮你?”灰衣人走到了白衣女子身前。

“我...我...我不知道!”低着头的白衣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细若蚊蚋。

“小同志!你倒也不需要着急,可以在这里慢慢再想一会。我先过桥有点事情处理,过会再来。”说完灰衣人猛地一个转身,踏步上桥,步履轻缓地向前走去。

“师傅!师傅!......”白衣女子焦急呐喊。

可惜空山寂寂,她喊破喉咙也无人理睬。

***

灰衣人过了桥以后踏着杂草枯藤,沿着溪涧边径直向北而行。

夜色深沉,幽径两旁乱叶在风中摇撼,凋残的落花在盘旋飞舞。

灰衣人的脚步很轻,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幽灵在飘荡。

岸草凄迷,涧水潺潺,水面渐渐变窄。

灰衣人越向前走,溪涧里水流越急。激流如野马奔腾,冲撞着水底岸边的嶙峋怪石,飞溅起团团浪花水雾。

直到岸边出现了一株高大的柳树,灰衣人才走下河坎,来到了水边。

柳条随风曼舞,投影在水面,如鬼怪伸出无数的触手,张牙舞爪,欲择人而噬。

灰衣人静静地站在柳树下,看着溪涧中一块突兀的怪石。

那石头神似一只千年老鳖,俯首潜行在溪涧里,只有中部隆起的龟背高出水面。

时常有随波逐流的枯枝败叶被冲击到龟背上,却在短暂停留后又被河风和激流卷走。

“呱呱!呱呱!”对面是榛莽丛生、佳木笼葱的悬崖峭壁,在这凋残零落的季节,却突然传来了不该有的蛙叫声。

灰衣人纵身一跃,十分稳当地站在龟背上,他俯下身,猛地探手向激流里抓去。

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被他牢牢抓在手心。

“湖上西风急暮蝉,夜来清露湿红莲......”对面山崖苍藤古树下隐隐有人在唱歌。

***

再次踏上破败木桥的灰衣人身后背着一个紫藤大背篓,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背篓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可见他这一趟收获颇丰。

在桥头掩面哭泣的小媳妇不见了踪影,灰衣人也没太在意,下了桥以后,径直原路往回走去。

穿过一片浓荫茂密的小树林,前面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

两个学生装束的年轻人站在路中间,背对着灰衣人,两人的身体像筛糠一样不停颤抖。

“小同志!”灰衣人才喊了一句。那俩年轻人吓得“哇哇”大叫,原地蹦了起来。

两人猛地侧身扭过头看着灰衣人,脸色煞白,眼神无比惊恐。

“这么晚了,你们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做什么?”灰衣人脸色平静,不紧不慢地问道。

“樵夫大哥!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了我们一大跳。”瘦小的年轻女孩子反而显得胆大一些,她仔细观察了灰衣人,觉得是个山里农户,于是开口搭话。

“你们是城里过来支援乡村建设的学生吧?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灰衣人问道。

“樵夫大哥!我们是想来寻觅些灵感,他想写一首月夜荒山的诗,我想写一篇散文。这些你估计弄不明白。”年轻女孩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你俩赶紧回去吧!这荒山月夜可不是人待的地。”灰衣人淡然一笑道。

“我们不敢回去!”年轻女孩扭头向前方看去,娇小的身躯又开始微微颤抖。

***

“你们看到了什么东西?”灰衣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们没看见!”女孩又扭过头看着灰衣人,道:“我们逛累了,才站着歇会,就听见草丛里‘嗖嗖’的声响,又听见‘咯咯’怪异的声音,然后是‘呲呲’的怪笑。可将我们吓坏了,我们拔腿就跑,那些怪声就一直在我们身后,实在跑不动了,我们才站在这里。”

“这荒山野岭蛇虫狐兔多,有些怪声,也不奇怪,倒也无需如此惊慌。”灰衣人笑道。

“蛇!”那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孩子突然高叫一声,双腿一软就要瘫倒。

女孩子连忙伸出双手奋力托住他,喊道:“阿宽!不怕!不怕!樵夫大哥只是随口说说,这冷风嗖嗖的,我们都快冻成冰棍了。哪来的蛇?”

“樵夫大哥,我这同学从小就怕长虫,您多担待些!我们跟着你走,好不好?”年轻女孩觉得好不容易碰上一根救命稻草,可不能轻易放过。

“你们挂靠在哪个村组?”灰衣人问道。

“我们去年到了小秦村傍花组,就在这山脚下,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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