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坡脚三的消息
是夜。
桂香楼里觥筹交错，人声嘈杂。
乌雄用力地拍着桌子：
“静一静！静一静”
他已有些醉意，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以后，才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吆喝道：“有人跟我说，我做事太唐突了，做事不过脑子。但是我跟你们说，这姜兄弟可不是一般人啊，才到绥波城第二天就得到郭大人召见，委以重任，你想想，这能是一般人吗？”说着他贼兮兮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看过姜兄弟的内部档案，那里边可是有一句前途无量的评语，明白了吧？”
“老乌，你少搁这吹牛，内部档案是你能看到的东西吗？”此时，桌边一个人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乌雄的吹嘘。
乌雄一张圆脸顿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是听人说的，成了吧？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句评语可是真的，对了，你们知道这评语是谁写的吗？”
“谁呀？”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看到众人急了，乌雄顿感舒坦，摆足了架子才神秘兮兮地说了一个“江”字，同时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有知道乌雄所指的，早已闭口不言。
有人不知其意，捅了捅邻座的兄弟问道：“江？这什么意思？”
那人道：“傻啊，你想想，我们天武卫最上面的人姓什么？”
问话的那人顿时一悚。
“所以，邀请姜兄弟加入我们的买卖也是为了大家伙好，再说和气才能生财不是？谁都希望咱们的买卖越做越大，来，喝酒！”看到众人面色不一，乌雄这才心满意足地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举杯，还没来得及入口。
恰好此时，姜明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
他发觉自己不过离开包间一会，回来以后众人对他莫名热情了许多。
“来来，姜兄弟，就等你了。”有人端着酒杯亲热地招呼他坐下。
姜明不明就里，拿起酒杯放在嘴边微不可查地嗅了一下没发现问题，才饮下。
乌雄招呼大家坐下，然后拍手叫了个人进来，在那人耳边低语两句。
不多会，有个满脸横肉的彪悍汉子推开了包间的门，毕恭毕敬地朝众人打着招呼：
“各位狼爷安好。”
桌边一人推搡这汉子，道：“你拜错了，今晚这饭，我们姜兄弟才是主角。”
“这怎么回事？”姜明见那汉子被人耍得团团转，直如马戏团里的大狗熊一般，还毫不生气地朝人地拱手作揖朝，于是有些迷惑地朝乌雄低声问道。
“这汉子外号坡脚三，你别看他憨厚可掬，出了外面，可心狠手辣着呢，在咱们绥波城，除了我们这些官身以外，也是个头脸人物。你刚来这里，我们自然要介绍些道上的朋友与你认识，日后才好开展工作。”
坡脚三走到姜明跟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道：“小人坡脚三见过姜长官，还望长官多多照拂着些小人的小买卖，有什么事情只管招呼小人便是。”
乌雄凑过来主动解释道：“这厮在绥波城开了一间妓院和赌场，手下养着几十号打手，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以放心地交给他去办，时不时还会给我们上一些奉敬……”
姜明点点头，看着因为没有得到自己答复而一直鞠着躬的坡脚三沉吟片刻，转动着手中酒杯缓缓道：“坡脚三是吧？我倒是有件事情需要劳烦你帮忙。”
“长官哪里话，能替长官做事，是小人的福气。”
姜明对于坡脚三的奉承不置可否：“帮我盯着张家，有什么可疑人物跟他们接触要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虽然查清楚了张家商队是被边军半强迫着捎带上那几辆运输军械的马车，各人分开审讯的口供也对得上，但不知为何，姜明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跟张家脱不了干系。
毕竟绥波城里就这么大，不管是就地吃下这批货物还是转运出去，除了官方势力以外，能有这种能量的势力都屈指可数，而张家恰好就是这屈指可数的势力之一。像坡脚三这种手下有几十号人的人物都有些不够格，因为他的手下多是些三教九流的货色，保不齐就会走漏风声。
“是，小人一定尽心。”坡脚三拍胸口保证道。
姜明缓缓点头。
酒宴散去后。
乌雄醉醺醺地揽着姜明的肩膀下了楼，在柜台前正要结账，却听说他们那桌已经有人替他们结过账了。
乌雄卷着舌头笑骂道：“肯定是坡脚三，这厮惯会做这等好事。”
今夜同桌的同僚们多是已在绥波城里任职过几年的，攒了些积蓄，都在城里买了房子住，只有初来乍到的姜明还有不知何故的乌雄还在军官宿舍中住宿。
与众人分别后，姜明一路架着乌雄回到了天武卫治所里的宿舍中，好在桂香楼距离这儿不远，因此姜明倒也不算吃力。
将满嘴胡话的乌雄推进屋内后，姜明回到自己房中，一番洗漱后刚解衣正要睡下，便听到门外有急促的拍门声。
姜明一激灵，原先就不多的酒气霎时散去，翻身下床抄起床边的细剑，待准备齐全后才语气平静地隔窗问道：“谁啊？”
“姜长官在吗？门外有人说是有急事，非要现在见你。”
姜明听出来是今日轮值卫兵的声音，于是开了门，道：“是谁？”
“不清楚，看模样长得还挺凶的。”
姜明披了件外衣便走了出去，借着月光看到石狮子旁边蹲着两个人。
那俩人一见到姜明，其中一个站起身走过来作揖，走的时候左脚还有些僵硬。
姜明顿时明了，这不是今晚饭桌上的坡脚三吗，这么晚还找过来什么甚？
“姜长官，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打搅您休息，不过您吩咐过只要有关于张家的情报，都要第一时间过来向您汇报。”坡脚三道，“您吩咐的事情我哪敢不上心啊，饭局刚散我就回去通知几个弟兄让他们留意这事。可是没想到，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的这位弟兄就跟我说，他们今天在街上办私活的时候，亲眼看到有七八个陌生面孔从后门进了张府。”
“具体情况，您还是问他比较清楚。”说着坡脚三将身旁那人推到身前道，“这位是姜长官，还不快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