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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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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儿走后,屋子里,独独剩下冷水寒和史湘云二人。

冷水寒偷瞄了一眼,瞧着云姑娘荷包里的碎银钱已经见了底儿,便清了清嗓子,问道:“咳咳,你银子花光了罢?”

史湘云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恼道:“还不是你花的!“

“你这人,一会儿吵着要坐车,一会儿喊着要吃肉。一天到晚的,没见着你好好读书,就晓得四处闲晃,无事生非!”

“来年乡试若是不中,你看哪个还瞧得起你!”

冷水寒见她越说越恼,忙忙起身,点头道:“骂得好,理是这么个理儿。”

“你明白就好……”,史湘云刚开口。

冷水寒话锋一转,转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哎,不过话说回来,你本就不该攒那体己银子。”

“这一丁半点的零碎钱,根本不顶用。你又何苦作践着身子,作那劳什子针线活儿!”

“你是不晓得,我看到这糟心银子,心就隐隐作痛。巴不得你早早花光了,我眼不见心不痛才好!”

史湘云听了,不禁眼圈儿一红,白了他一眼。

冷水寒正欲再劝两句,忽的响起一阵脚步声。

探春手持宝剑,腿踏横蹉步,如武旦出场般,哐哐当当寻进屋来。

“冷世美何在?”

她拔出长剑,厉声喝道。

冷水寒一脸愕然。

史湘云忍俊不住,笑弯了腰。

“本护卫那,奉薛大人号令啊,前来捉拿那,那见异思迁的啊、风流成性的呀、朝林暮云的啊,无耻之徒呀!”

探春一边挽着剑花,一边唱道。

冷水寒尴尬不已。

史湘云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这一哭,叫冷水寒的心都碎了。

“还不快快啊,束手就擒那?!”

探春继续唱着,手中长剑一挑,径直朝他刺去。

当时,那把剑距离他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那一刻,冷水寒想了很多。

他本可以学着至尊宝的样子,当一回文抄公,讲一段深情又好笑的告白,化解这尴尬场面。

但他没有。

眼前的云姑娘,是那样的真实。

她的眼泪,是那样的细小,一滴又一滴,连成线,断成珠。

他记不起来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他甚至忘掉了,人在难过的时候,是会流眼泪的。

他说了太多的谎话,多到他也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探春瞧了瞧无动于衷的冷水寒,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史湘云,暗暗思量着这回是不是顽过头了。

真不该听那薛宝钗的馊主意!

她慌慌张张把剑一扔,三两步走到史湘云跟前,挤着笑脸,赔罪道:“云丫头,快莫哭,我是闹着顽的。”

“你也来哄一哄呀”,探春撇了眼呆站着的冷水寒,没好气道。

冷水寒一声不吭的捡起剑,收拾妥当后,走到云姑娘面前。

“我错了,行不行”,他耷拉着脑袋,轻声道。

“你晓得错了?”,史湘云擦着眼泪,抽噎道。

冷水寒点点头。

“你错哪儿了?”,史湘云板起脸,又问。

“我不该乱花你的钱”,冷水寒试探道。

史湘云抬起手,作势要打。

冷水寒“嗳哟”、“嗳哟”的叫着,忙道:“我不该四处闲晃,我没有好好读书!”

史湘云破涕为笑,攥起拳头,使着劲儿捶他,嗔道:“你还要装糊涂,是不是?!”

“我……”,冷水寒刚开口。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的人语声。

“那老妪回来了!”,茗烟朝屋里喊道。

冷水寒赶紧应了声,匆匆跑出屋子。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他当然喜欢云姑娘,可若是要因此放弃林妹妹,他又舍不得。

这真真叫人进退不得,上下为难呐。

冷水寒不由得抓着茗烟的手,感慨道:“茗烟兄弟,你可帮了我的大忙。”

茗烟还是头一回被寒哥儿抓着手,又惊又喜,扭捏着身子,脸红了个透。

那贾宝玉,看到俩人这股子亲热劲儿,顿时急了,忙忙跺脚道:“那个谁,你作甚么呢!”

回到院里的刘姥姥,瞧着冷水寒从屋里走了出来,赶忙放下背上的竹篓子。

她一面拍了拍衣裳,一面跪伏在地,自怨自艾道:“贵人呐,我这老不死的,真真该死了!”

“你把神仙般的公子哥儿带来顽,可我这腌臜地儿,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我是再没脸活了……”

刘姥姥这番话,听得冷水寒是头大得很,院内众人,也是神色各异。

薛宝钗浅浅一笑,劝道:“老人家,你起来说话罢。”

林黛玉似乎很不喜刘姥姥的说话作态,厌厌地侧过身,盯着院内的柿子树发呆。

贾宝玉倒是个妙人儿,丝毫没注意刘姥姥,好奇地把玩着竹篓子。

这时,史湘云和探春,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姥姥,你再喊我贵人,我可生气了!”,冷水寒没得法,只能无奈地走上前,强扶着她起来。

刘姥姥抓着他的胳膊,慢慢起身。这一抓,又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我的好哥儿,你这手,是咋回事,快让我瞧一瞧!”,刘姥姥惊道。

“哎呦,好几处都破了咧,这可大意不得。”

“我庄子上有个野郎中,医术高明的不得了,他那狗皮膏药……”

刘姥姥说着说着,越说越不靠谱。

“不妨事,不妨事”,冷水寒赶紧打断道。

刘姥姥见他推辞的干脆,还想再说点儿什么。

“姥姥,姥姥,有肉吃了!”

“姥姥,吃肉,吃肉!”

此时,青儿左手拎着一只鸡,右手提着一条鱼,一蹦一跳地走进了院子。

板儿跟在她身后,怀里也捧着一瓣荷叶,荷叶上盛着一串五花肉和几枚鸡蛋。

刘姥姥忙忙询问青儿一番,得知了前因后果,又拉着冷水寒的手,不住的感激道谢。

冷水寒烦不胜烦,正要说出好话,刘姥姥凑到他耳旁,悄声道:“我的好哥儿,那野郎中,我还是得给你请来。”

“不单单为你,那边的哥儿,我瞧着身子骨不大自在,怕是带着隐疾,也得请郎中看一看呢。”

刘姥姥说罢,朝林黛玉努了努嘴。

“不怕你恼我,我这老眼啊,亮着呢。”

“那哥儿,怕是生养不得。喏,这边的哥儿,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说完,刘姥姥又朝薛宝钗努了努嘴。

冷水寒立刻会过意来,讪笑连连。

敢情刘姥姥是个明白人,甚么都看出来了啊。

他不是土著,自然不信生养那一套。更何况,即便是土壤有问题,也应该赖到种子身上。

大好男儿,怎么能让心爱之人遭受非议指责。

冷水寒来了闲兴,朝史湘云努了努嘴,问道:“姥姥,这个哥儿,你怎么看?”

刘姥姥揉了揉眼,细看一番后,眉开眼笑地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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