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希莎安娜
”嘿，希莎安娜，嘿，希莎安娜～“一名健壮武士风尘仆仆地朝哨兵台跑来，高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希莎安娜正看着远山出神，并没有听见别人呼喊她，直到那人攀绳梯时，脚踏得哨兵台剧烈摇晃，她才惊觉。
”哎呀，哥哥，你可不能爬上来，你那个块头会把这个破烂台子搞塌的“，希莎安娜尖叫着。
她哥哥卓安霍此刻已经爬上来了，他扭身一坐，刻意加重了力道，那台子晃得更厉害了，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希莎安娜惊慌得再次尖叫起来，他却爽朗地大笑。
“吓坏你了吧～”他嬉皮笑脸地问。
卡玛老太太本来多子多孙，可纵然她身为德高望重的祭司，众神也没有眷顾于她的后辈，子辈除了嫁到别部的一个女儿尚在人世，其他人要么去赫拉女神那里报到了，要么失踪不见，而孙辈存活下来的只剩下卓安霍和希莎安娜。
虽然两人是堂兄妹关系，却亲近的像嫡兄妹。
希莎安娜手把紧木柱，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咬着牙，却没有像刚才那样叫出声。
”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卓安霍侧头笑着看她问。
”你们都针对我！“希莎安娜故意耍起小孩脾气。
”怎么了，我的小妹妹，又受委屈了么？“卓安霍笑着问。
“哼，刚才我想找卡夏说话，她在这坐了才一会儿就匆匆走了，把我一个人丢这啦，而你却跑过来故意吓我～”希莎安娜嘟嘟着嘴，嘟囔着。
“哎呀，我的小妹妹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啦，是不是马上就要打雷下雨啦～”
”哼！我不是小孩子啦，不要消遣我啦。我已经十三岁了，赫拉之日时我就成年了，不要用对小孩子那种语气和我说话啦～“希莎安娜哼哼唧唧地说着。
”说说卡夏为什么不理你呢？“卓安霍问。
”她嫌我说的话都是废话，而且是絮絮叨叨浪费她时间的废话！“
”的确如此！“卓安霍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你也觉着听我说话浪费时间么？“希莎安娜恼羞成怒。
”嘿嘿的确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儿，一点点儿，不过，先不要争辩这个了，今天我急着找你是有事和你商量呢。“卓安霍收敛笑容道。
”什么事？“
”你和新晋大祭司起冲突那件事，整个部落人尽皆知了，我觉着你当时处理得有些失当，太过孩子气了，所以我总惦记着找个机会帮你补救补救。“卓安霍说。
“沙诺当时在场，他应该和你说过那个老巫婆是怎么对我的。”希莎安娜说：”现在反过头来提这个话题，就是给我找堵！“
“呃，大体情形我是知道了，也知冬娜莎婶婶那天有些过分，可她毕竟现在是祭司，而你又是圣女，怎么说，也总得补救补救。”卓安霍嘿嘿笑着，接着说道：“我得到了一头小麝兽，和几个同行围猎的兄弟商量了，没有交公，让你带着去给冬娜莎祭司送去！“
“贿赂？这就是你的补救办法？”希莎安娜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卓安霍，说：”没有比这个更蠢的主意啦～“
”难道你要做一个与祭司不睦的圣女么，你不怕她等奶奶百年以后另立他人做继承人？“卓安霍看着她如是说。
”现在由不得我怕不怕啦！可如果我按你说的去办，你想过结果么？“希莎安娜凝视着卓安霍疑惑的脸，接着说道，”那老妇会问这麝兽从何而来，然后把你们几个全揪出来，然后捅得酋长那里处罚你们！“
”不至于吧～“卓安霍尴尬地笑道。
”一个天天把渎神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定不会因为一头小麝兽落人话柄的，反而会拿这事做做文章，罚人立威！“
”呃，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卓安霍问。
”只能如此了，你以为我是年少冲动？不，就算我这次忍了，那老巫婆也会在别的地方寻我不是，她并不是在欺辱我，而是在欺辱咱们的奶奶，那个执掌几代人之久的老祭司！“
”她侮辱不了你，也侮辱不了咱们的老祖母，那道崖壁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天险，对你而言却是容易的很。这你清楚，冬娜莎祭司也清楚。她需要的是一个测试，一个态度，一个服从的态度，上任祭司未愍，现任祭司上位，她需要是向大家表明她的权威，而你是老祭司的后裔，需要配合她去做这些。况且就算你低头按她的命令做了，她也得不了什么实惠，顶多得了个心理安慰罢了，咱们奶奶这几十年的威仪不是她那点小心思所能动摇的，况且咱奶奶现在还是长老祭司，她做那些无伤大雅，而你这么一闹，她势必记恨你，你应该想办法补救而不是整日无所事事。“卓安霍分析道。
”哼，我为什么补救，也许到头来反而弄巧成拙，若她真看不惯我，那是一时一刻能改变的。”希莎安娜如是说。
希莎安娜接着又风轻云淡地说道：“祭司的权力来自于神，冬娜莎老妇居然用如此幼稚下作的手段，想她也成不了令人尊敬的祭司，至于我的圣女身份是祭司长老会确定下来的，不管她乐意与否，现实便是如此。“
”这世间所有的权力来自于习惯，而非神明，别看冬娜莎整天嘴里嚷嚷着渎神渎神，她心里却清楚的很，所以她做一些事给自己立威是再正常不过了，你何必硬刚呢？她有了这名，实也慢慢会有，到时候她才不会屑于你的态度如何呢。“卓安霍平淡的说，但他的话却把希莎安娜给惊着了。
”权力来自习惯，你这话说出去，弄不好会丧命！渎神啊，渎神啊，你亲爱的冬娜莎会在审判你时不断重复这句话，无论祭司还是酋长，或则莫格都声称所有尊荣来自于赫拉，你这话大大的不敬！“
卓安霍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妹妹，道，”他们没有亲耳听见，我完全可以不认，若真有神明，那让神明来宣判我，无论是赫拉女神，庞达神，恐怖的血神，还是盐人的盐神，或是游荡在遥远草原的夜魅女神，无论哪一个！“
”你今天的话，太离经叛道了，但是听起来有些道理～“
”彼此，彼此，有没有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很耳熟？“卓安霍狡黠地笑着。
”呃～，好像有点～“
”那是自然，那是以前你小时候同咱奶奶争吵时说的浑话。“卓安霍指指脑袋接着道，”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讲，冬娜莎大祭司确实有那么点不带脑子，她居然挑你来立威，简直是自取其辱。不过，你倒是要想想，她正是壮年，而奶奶现已经高寿如此，等她老人家百年以后，以那冬娜莎脾气，我们会吃她苦头！”
“奶奶真是...”话到嘴边，希莎安娜想起刚才卡夏的教训，便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了。
“呃..老糊涂了么？”知妹莫若兄，卓安霍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指了指远山，说：“看！”
“看过了，今天卡夏姐也盯着那山发愣，我没有看出什么来。”希莎安娜百无聊赖的说。
“山顶的雪消融得很快，融雪化水都串成溪流了，若天气没有回寒的话，再过三个月时间，春欢节就该来了，今年是大赫拉之日，又轮到咱们部落主办，你要是不想待在部落里受气，趁早在节会上寻个中意的男子嫁了去，至于圣女不圣女的便不重要啦。要是觉着太仓促，倒是可以让咱奶奶给你寻个差事，先几个部落走上一圈，先端详好了那家部落的莫格，再回来同她老人家说。”
“切，我才不会那么无聊，也没有必要！何等女子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希莎安娜嘟囔着说。
“还真有！昨天，波卡家的巴莎就随去各部办理节日定事的使团远行了。我猜是她父亲为她拟了一门亲事，让她随着使团上路，在赫拉之日到来前先去探探那男方的情况。”
“扯吧，几个部落适龄的男子来来回回还是那么些人，有什么看头的？”
“哦，我知道了！”希莎安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定是烦恼他父亲让她去照顾那外乡人，寻了个理由躲清闲去了吧”
“呃，我觉着不至于，况且巴莎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啦～”卓安霍说。
”难怪卡夏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也想着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希莎安娜若有所思地说道。
”早晚的事情，怕是会想～“卓安霍回答道。
”呃，你说你有头麝兽是么？“希莎安娜若有所思的看着卓安霍，接着笑嘻嘻的问。
”是啊，我打算让你带着送给冬娜莎祭司！“卓安霍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这样吧，你让沙诺带上那麝兽送给卡夏吧，她这些照顾那个外乡人着实辛苦了。“她如是说。
“我亲自去送吧，沙诺他昨天也随使团一起上路了。”卓安霍说着，扭着身子从哨兵台攀下，这次他轻手轻脚，台子晃动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希莎安娜叹口气，托着下巴，看向远山，喃喃自语道，“我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好呢？”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严肃的考虑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