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恶魔
“真是一出精彩的表演，如果我是真的话，一定对你心动了。”
刚上车的来栖晓就被莫名其妙呛了一句，但他也不是任新岛冴捏扁揉圆的皮球。
“没想到啊，以新岛检察官的眼力会把这出真情实意的告别，看成是一场表演。”
来栖晓惋惜地叹了口气，又恍然大悟，
“是了，听说新岛检察官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自然理解不了、也见不得青春的美好。”
“你……是在当着我的面说自己喜欢真吗？”
“什么？我只是在说新岛检察官是个恋爱白痴。”
除了装个乖孩子、胆大包天之外，新岛冴又发现了来栖晓牙尖嘴利的一面，她眼角一抽。
“你好像有点猖狂了……”
新岛冴从兜里掏出了一副镣铐，“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还是认为我会顾忌堂岛警官？”
“怎么会？”
来栖晓哈哈一笑，主动将手伸了进去，
“我只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去警视厅。”
虽然他是个路痴，但在座位后排，得到索菲亚小声提醒的摩尔加纳在传话给来栖晓。
他们正逐渐靠近警视厅。
新岛冴所说的新家，很大概率是警视厅的拘留所。
这也是为什么来栖晓一下就改变了对新岛冴的态度，将以往被收留的感激之情按下。
明明可以让真有个心理准备，非要弄得她这么伤心……
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明知道有危险还敢跟我开玩笑，来栖，你的心理素质挺好的……比我在法庭上见过的许多犯人都要好。”
新岛冴才不管来栖晓在想什么，毫不留情地扣上了锁链，“从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你是无辜的。”
“我以为我的罪名是昨晚忘了洗内裤，”
来栖晓冷笑道，“原来终究是要把我当做电车杀人案的替罪羊吗？”
“替罪羊……你还要在我面前说几次谎？”
“在我这16年的人生里，或许说过几次善意的谎言，但我从未骗过你，也不会骗你。”
“既然这样，我问你，是你杀了电车上的80人吗？”
“当然不是……新岛检察官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来栖晓故意凑近了新岛冴，挑衅道，“问出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在侮辱我，并且我还要严重怀疑你的智商。”
“那么……从未对我撒过谎的来栖，”
新岛冴对来栖晓逐渐放肆的举动无动于衷，停在红灯前。
下一个路口的左拐就是警视厅。
她侧头凝视着近在眼前的来栖晓，不闪不避，反而更近了几分，像是为了看透他的内心。
“回答我，鸭志田的悔改跟你有关系吗？”
唉……就知道瞒不过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来栖晓挑了挑眉毛，重新在副驾驶上坐好，目光看向窗外。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
接下来该怎么逃跑呢……至少不能把同伴供出来。
傻子都能听出来栖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愿在新岛冴面前狡辩，这毫无意义。
“为了遵守一个可笑的承诺，开始选择跟我装傻吗？”
轿车在警视厅的路口一闪而过，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着前方开去。
新岛冴恨铁不成钢地撇了眼愣住的来栖晓，摇摇头：“这样的你，能成什么大事？”
“新岛检察官……这下我真的搞不明白你的意思了。”
来栖晓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脑子却一团乱。
他还以为新岛冴是打算将他作为嫌疑人，带到拘留所审问。
新岛冴掏出了之前在客厅时手上的那叠资料，示意来栖晓看完。
前面是鸭志田卓过去经历的简述，训练、奥运冠军，这些事情都被一笔带过。
但来栖晓注意到，资料上并没有记载曾在鸭志田卓记忆看到的、那两个主持人的后续。
翻过另一页，资料上详细记载了鸭志田卓近一个月以来的事情。
体罚、第一次见到来栖晓的时间、散播流言并准备让来栖晓等人退学……
就连排球大赛上发生的事情也被记载得一清二楚。
资料的最后一页，鸭志田的名字在中间，旁边分布着许多人的名字，其中最多的自然是排球社社员的名字。
但那些名字大部分都被划掉，只留下【来栖晓】、【坂本龙司】、【高卷杏】这三个名字。
另外，【三岛由辉】、【铃井志帆】这两个名字被用圆圈圈起来，像是在表示不确定。
在来栖晓阅读这些资料时，红色轿车不知不觉间停在了四轩茶屋的停车场。
新岛冴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是松开了紧紧勒住胸前的安全带。
“鸭志田事件不久后，上头的某个大人物很快就向警视厅施压，要求找出嫌疑人。
迫于压力，警视厅的人很快就来到秀尽学园搜查取证。
单从表面上看，他们并没有收集到任何关于悔改的证据，但实际上，他们已经锁定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那就是你，来栖，4.9电车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新岛冴的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耐心审问一名犯人一般，
“两次奇怪的事件你都在场，很难用一句巧合来敷衍过去吧？
不仅如此，还有你的朋友坂本和高卷，他们时常和你在一起，和鸭志田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根据我调取的监控录像来看，4月份的11、12、15、21、22号这几天，你们离开学校后同时消失了一段时间，这就是作案时间吧？
我还跟踪过你一段时间。
涩谷生存武器专卖店的老板，岩井宗久为你们提供模型武器，妙为你们提供药品……
在鸭志田卓悔改后，你们还一起去了一家酒店吃庆功宴。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
“呃……”
居然被知道得一清二楚，堂堂检察官居然会玩跟踪这一招，自己还毫无知觉吗？！
场面完全在新岛冴的主导之下，来栖晓放弃了顽抗的念头，反而剑走偏锋起来。
“假设我就是怪盗，警视厅的人收集不到证据，又能拿我怎么样？”
“天真。”
新岛冴冷冷地看了眼来栖晓，
“你低估了他们的无耻，也高估了他们的耐心。
只要能够向上头交差，就算捏造证据又如何？就算随意毁掉一个人又如何？
警视厅从上到下早就已经烂到根了，就像这个国家的法律与正义一样……”
身为王牌检察官，新岛冴的嘴里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让来栖晓瞪大了眼睛。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来栖晓更震惊了。
“本来你会因为被捏造的证据而被关进拘留所，是我保下了你。”
“什么？！”
“我知道你有个小打小闹的怪盗团，也知道你并非电车事件的凶手。”新岛冴别了一下头发。
“为什么……新岛检察官现在又认为我不是凶手了？”来栖晓纳闷道。
“很简单，因为结果不一样。
其一，鸭志田卓只是被悔改了，并没有出现废人化症状或是死亡。
其二，事件结束后，受益的是秀尽的学生，例如被体罚的排球社社员或是本要被退学的你，而不是某个大人物或是企业。
另外，两年前的你还在八十稻羽。”
新岛冴的语气很奇妙，“之前只是为了试探你怪盗的身份，没想到你居然不打自招了……”
她自己也感觉出语气的变化，轻咳一声，恢复了冷静的神情。
“两年前？”
来栖晓敏锐注意到这个时间点。
“两年前，是废人化案件的开始，从那之后，我一直在追查废人化事件。”
新岛冴解释道，“除了凶手以外，世上没有再比我更了解废人化事件的人，这也是我相信你的缘故。”
“为什么新岛检察官要一直追查这件事？”
“身为检察官，追踪一个案件还需要理由吗？”新岛冴简单回道。
但来栖晓知道这件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他在网上通过索菲亚查过关于新岛冴的不对外流露的资料。
作为史上最年轻的检察官，新岛冴让人最为诧异的不是她绝美的面容，而是她晋升的速度。
大学毕业后，短短几年间，借助东京市长冰堂鞠子及其背后势力的扶持，新岛冴竟是直接当上了特搜部副部长。
有小道消息传言，特搜部部长早已被架空，明年就会将部长之位拱手相让给新岛冴。
但从明面上看，新岛冴的身份依然只是一个王牌检察官。
“现在的孩子……好奇心实在是太旺盛了。”
看着来栖晓一副仍不死心的样子，新岛冴莫名想起大学时，屁颠颠跟在自己后面的大宅一子。
当时的她，面对事情也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算了……我正好打算和你做一笔交易，如果不能与你坦诚相待，恐怕你也不会放心。”
新岛冴放弃似地摇摇头，“为什么要追查到底……因为废人化案件的第一位受害者，是我的父亲。”
“啊……抱歉！”
“该道歉的是凶手，而不是你。”
新岛冴扶正来栖晓的肩膀，盯着他认真道，
“况且，你也有无法原谅那个凶手的理由吧。”
那件染血的衬衫，他一直留下来了。
“所以……新岛检察官，交易的内容，就是一起找到凶手吗？”来栖晓问道。
“当然不是。关于凶手背后势力，我隐约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不是现在的你我能抗衡的。”
新岛冴又话锋一转，“不过，身为怪盗的你，却可以做到一些我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不露痕迹、一步一步吃掉那人周围的棋子。”
她的眼神冷冽下来：“鸭志田卓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至于下一个目标，如果你们还没定好，就选择班目一流斋。
我在背后提供保护和名单，你们继续玩那一套怪盗的游戏……反正目标只要是大人物，并且是个恶人不就行了？”
来栖晓猛地拍了一下汽车座位之间的扶手盒，气势就像是法庭上拍桌的辩护律师：
“新岛检察官……把悔改当成一场游戏，你以为我们是在过家家吗？
我们可是在伸张你无法主持的正义！
当鸭志田在秀尽学园称王称霸时，可曾有人站出来反对过？可曾有光照进来过？
不见法律的地方，才会有怪盗团的影子！检察官制裁不了的恶人，就由怪盗团出手！”
新岛冴被微微一惊。
她本以为怪盗团只是为了自保才让鸭志田悔改，没想到从来栖晓的口中能听到如此澎湃的言语。
看来是我错了。
“晓，你有一双坦率的眼睛。”
新岛冴伸出手，微微压在来栖晓的手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如果是你领导的怪盗团……那么我对它的未来很有兴趣。”
【吾即为汝……汝即为吾……】
【汝于此，得获崭新之契】
【契正所谓，解脱束缚之反抗之翼】
【吾，恶魔之面具之初诞得浴祝福之风】
【为遨往自由，更添助力……】
“放手去做吧，我会在你身后好好看着你的。”
除非……你们挡了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