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恶意
在朝阳坊市，或者是其他的地方，正常来说，不管是采药还是狩猎，又或者是遗迹发掘之类的事情，都有着独走与群聚两种选择。
群聚行动一般都比较有规划，而独走就显得很良莠不齐，有些人干脆就是头脑一热，觉得自己可以，就直接莽进去！
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有什么收获，很多直接就死在了冒进里，只有很少数人能发掘出自己的才华，成功转型转职。
而没死的人之中，还有某些家伙，在碰壁之后不去寻思琢磨，总结归纳，而是开始走上歪路——既然自己找不到窍门，那就去偷，去骗，甚至去抢别人的，杀人越货！
王石这边若无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的眼睛还挺尖啊，之前才两次就开始注意到我，而在这第三次后，便直接找上门来。”
“说来也是，毕竟是干这行的，就是不能学好非要学坏，也让人挺无语的，徒然给我增加麻烦与阻碍！”
陈卷的心里，闪过这些念头，生出了不快。
接着，他继续地演戏，维持着刚刚的表现。
“陈道友，你是说那些散修采药队啊，俺在之前，也有上门问过，但是，他们对新加入的人不太友好，总之就是都不太行，所以，俺觉得吧，还是得找几个信得过的，重新组队才比较好。”
王石针对陈卷刚刚提出的问题，所作出的回答，乍一听还挺有道理，毕竟，那些成型的队伍，的确是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通常也很会压榨新人。
只不过，你现在这么说，就显得不怎么对劲啊！
你要真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可没法轻易地察觉到那些家伙的套路，而且听你这话，像是把能问的全都问过一遍一样，那样的话，总不可能连一次都没被忽悠到吧？
可是现在，你却又在这里，说什么我信得过你，一副老实淳朴的样子！
拜托，咱们也才第一次见面，你就敢信得过，拿什么来保障？老邓的那一脸褶子吗？
陈卷感觉王石是来侮辱自己的智商！
当然，他本来就不想跟人组队，额外浪费时间配合其他人，故而针对现在这事，略有思索，便道：“王道友的考量，自是有其道理的，只是，陈某这边单枪匹马惯了，不太合群，倒是愧对道友的看重。”
“既然觉得有道理，你为什么要拒绝？”
王石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怪异，又立刻回过神来，赶紧改正为疑惑不解，“是陈道友担心收入分配的问题，还是采药点的事情？这些方面都好商量啊！”
陈卷摇了摇头：“王道友一看就是质朴可信的人，陈某实在是不愿意害了道友啊！”
“诚如道友刚刚说的，这进山采药，终究是有风险的，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而陈某这边，连那标准三件套的丹药都没有，都是白天早早进山傍晚匆匆回来，从不敢深入，这么独走惯了，已经窝在舒适区里。”
“可就算这样，上次还是碰到了迅狼，要不是当时提前发现，咬紧牙关，还算冷静，选择先下手为强，成功偷袭击伤对方，最后指不定就要客死山中，所以，陈某实在不想害了道友你啊！”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反正狼尸已经被老邓分割着去炼丹，王石既没法从尸体上直接看出什么，也不大可能从老邓那边问出什么。
“这样啊，陈道友都这么说，那俺也不能再说什么，不过，如果陈道友改变心意，可以来找俺，俺这边一直欢迎。”
王石看起来，像是完全确定，他这边就是运气好，胆子小。
彼此的谈话，就此落下帷幕。
王石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真的信没信，总之，先表示自己的无害，而且，我都这么拒绝他，不想要多事，要是这家伙还死不悔改，缠着不放，那么……”
陈卷在转身关门之时，眼底有一点厉色，一闪而过。
另一边。
就在陈卷关好门窗后，再度投入到肝熟练度的大业之中时，王石也是渐行渐远。
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在清亮的月光铺洒落下，坊市外围的居住区，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纱。
四周围静悄悄的，跟凡人一般，底层修士也是日落而息，或者说，日落而修炼，基本上都挺努力，故而也没有人，关注到外头正默默走着的王石。
这么走着走着，离远到一定的距离，王石的表情陡然变得阴沉，忍不住一脚踢飞路上的一块石头。
“踏马的，那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俺好心好意找上门，想要找他发财，他居然还不乐意！”
“不过是个运气好的毛头小子而已，居然还敢拒绝俺！”
心里连道居然，表情阴沉又烦躁。
王石并没有发现到，陈卷已经察觉自己的不良企图。
因为他今年有些飘！
前面几年下来，靠着他那张老实脸，还有刻意练出来的淳朴乡音，还有苦练敛息术，琢磨盯人的诀窍，从暗中盯梢观察，遴选目标，制定话术，上门邀请，再有意准备，下黑手谋夺……
他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坏，总之，还没有失手过一次！
不过事实上，就算是陈卷没有提前发现到他，其实也能从他的表现里，察觉到不对，从而提起警惕心。
很主要的一点，是陈卷这边，缺乏足够多的共情！
——针对朝阳坊市采药这行的许多情况，虽然记忆里面的确有，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缺乏一种足够的代入感。
这么一来，王石针对着年青采药人，与那些套路很多的散修采药队之间的矛盾，所有意编织的话术，就完全没有起到一点用，只会凸显出自己的可疑之处！
“哼！这好运气的小子，还想跑出俺的手心？没门！”
气完了，王石显然还没有放弃。
这倒也不是他真的有多么执拗。
“这阵子里最合适的目标，就只有你了，谁让你小子深居简出的，跟那邓老头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有买卖时才会有交流，所以肯定想不到，也难以发觉到，俺其实不是从邓老头那边听到的你的事。”
王石依旧自信地想着，眼中亦有厉色一闪，显然是打起了坏主意。
只要等陈卷再度进山采药，他就可以展开行动！
然后这一等，就是等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