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双面
沈炼公事和私事分得十分清楚，战时他可以和军士们同吃同住同穿。但一旦离开了军营，他就会回到他那高大广阔，装修精美的房屋内，享受着妻子和三两小妾的侍奉，品尝鱼炙烤肉的鲜美。
当然，他并不喜欢钱，每每有商人给他送来钱财时他都会推脱几次后才迫不得已收下。
照他的话，他要是不收下这些钱，那商贾们又会拿着这些钱去送给其他官员，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刚正不阿，所以他只能把钱暂时保管起来以免他们滋生更大的罪恶。
“若是你们有急事，随时可到我府中取钱。”沈炼一箱一箱地收下财货时，都会这样一板一眼地告诉那些商贾。
但这么多年来，还没看到过一个铜钱从他府中进入到商贾的手上。
朱红铁漆漆的铁皮门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算总管伸出温暖的双手握住冰冷的门把，轻轻叩了三叩。
他把双手放入袖中，静立在门外，没过一会，一个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带剑汉子缓缓打开了门。他低着眉打量着矮他一头的算总管，认出来者后像翻书一样改变了表情，弯着腰恭敬地邀请算总管入内。
算总管摇头晃脑着进入了府中，步伐中透露着得意。
沈炼家里的仆人，几乎都是曾经在他身边待过的兵，所以整个府内的气氛比起其他大户人家显得更加严肃压抑，算总管的到来，倒让整个府内的气氛稍微活跃了一点。
“哈哈哈，沈将军，在下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还没迈进堂内，算总管爽朗的笑声就传到了沈炼的耳中。
沈炼眯着眼，让侍妾回到内房，起身扭了下腰，不冷不热地去迎接算总管。
他知道算总管说的是什么事，所以并不感到惊讶，在请算总管入座后，他才淡淡的赞赏到：“不错，不错，这么说来，工坊已经拿下了，多少钱，你说吧，我这个人从不欠别人人情。”
“哈哈哈，沈炼将军，得一工坊，不过得一些火窑和木炭罢了，我可是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诉您。”
“哦？”沈炼眼角发出一阵细小的抽动，像一头精明强悍的野兽一样盯着胖乎乎的算总管，“算总管，请为我细细道来吧。”
“将军，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和赵循协商了好久，终于让他答应把制水泥的技术卖给我们了。将军您想想，得到了制造水泥的技术，我们还用管那赵循吗？以后想要获得钱财还不是轻而易举。”
“居然从那赵循口中撬出了这门技术吗？你很好！”沈炼语气终于露出一丝喜色，但他却怀疑地盯着算总管，“算总管，能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相商的过程吗？”
“这老狐狸！”算总管被面色不善的沈炼盯着发毛，被他周身的气质震撼得愣了好一会，缓过来后，他习惯性地擦了擦额头，然后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得意和自信：“沈将军，在下不才，略施小计而已。”
“哦？”
“在下只是告诉那赵循，如果他不把水泥这项技术卖给我们，我就以官家之名管控煤炭，让他一斤煤炭都买不到。毕竟虽然法律上没有写我们能管控煤炭，但却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们能管控煤炭。”
“那赵循一听，一下子就慌了，毕竟商人最怕的就是做不了生意，他能撑一個月，还能撑两个月三个月吗？”
“于是啊，不用我说，他就乖乖的把那技术卖给了我们。不过吗……”
“不过什么。”沈炼对这则消息半信半疑，清醒地捕捉到了算总管话中的关键之处。
与此同时，他站起来，取来一支酒杯倒满酒后递给了算总管。
“好酒啊！”算总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由衷地发出感叹，然后装出忿恨的样子说道，“不过那赵循真是贪心，竟然给我们提出条件，说自己的技术和工坊只能卖给公家！”
“而且他还说狂话，说每个月工家的利润必须分给他一成，不然他死也不把制造水泥的技术卖给我们。”
“将军，您说这赵循奸诈不奸诈，都把技术要卖出来了还这么狮子大张口！”
黄澄澄的酒杯倒映出沈炼扭曲的面庞，他慢慢晃着酒杯，思考了好一会才说道：“赵循提出这个条件倒也正常，无奸不商嘛。不过你有什么办法吗，商贾之间的事，我不在行，而且那赵循背后有个姜相，硬来的话也不太好……”
“当然有，而且对将军而言轻而易举。”
“说。”
“只需要将军让您的军队增大水泥的需求便可。”
“此话怎讲？”
算总管脸上露出奸诈的微笑，压着声音说：“将军，您看，那赵循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因为法律没有规定我们能够随意管控水泥。”
“但法律是人制定的，是能修改的，要想管控水泥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让水泥成为和煤炭粮食一样重要的东西就行了。”
“只要将军大量购置水泥，军中账本定会有记录，等大王意识到了水泥的重要性，以大王的英明，难道不会在法律上管控水泥吗？”
“到那时候，什么技术，什么工坊，不统统都是军中的资产吗，就算是姜相，手也不敢完全伸到军队里面。”
“嘶——”沈炼挪了挪身子做出沉思的表情，“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无奸不商，你治理起那些奸商来倒是一把好手。”
“不过我不擅长管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水泥订单一旦增加，恐怕还得靠你去管管啊。我可不想让那赵循因为一点小聪明一直绑在我的工坊上，你得快点把他赶出去。
算总管见沈炼已经从半信半疑变成了信了八九分，连工坊都放心的交给了他，他心头暗喜，仿佛看到一车车货币流入他的手上。
他长直着身子，吃力地朝着沈炼行了一礼：“将军所托，下官定不负所托！定让将军家财倍涨！”
“错，是为大王省下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