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奇心害死猫
她们两人的房间在走廊的最深处，一个不大的双人间，除了贴着两面相对的墙的两张行军床，中间只够放下一个不大的小桌子。
因为连日奔波太累，叶思娜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霙子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打算等到白鸟回来？】
不，我就只是在发呆而已。
影，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你这两天过于活跃了。
【……】
【你说得对。】影沉默了一会儿，【我这两天过于兴奋了。】
你以前说话都很少有语气变化，这两天却一直在笑。
霙子表面依然是发着呆的样子。
怎么回事？她问。
【不知道。】在霙子指出问题后，影的语气逐渐回到了以往的平静。
【希望你早日升到四阶。】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什么？霙子疑惑。
然而影没有再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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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霙子，霙子醒醒。”
霙子抬起头，发现自己居然坐着睡着了。
“还好吗？”叶思娜坐到她身边，“晚上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晚上了？”霙子揉着酸痛的脖子，看了眼窗外。天边的火光比昨天小了不少，但显然王城的大火依然没有熄灭。
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
“刚刚我出门透气，碰见塞缪尔学长，他说庇护区有提供食物，如果我们需要的话可以去领。”
霙子站起来，对叶思娜说：“嗯，我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去看看。”
“等一下。”她突然顿住，“思缈他们回来了吗？”
“嗯……没有？”叶思娜不确定地说，“我没有收到通知。”
霙子拿出通讯器看了一眼，巳雪依然没有回复。
“呼……”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霙子很快洗漱好，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她坐着睡着之前还没来得及换下之前赶路时候穿的衣服，在树林里摸爬滚打了一夜，那件衣服早已和夜行斗篷一样沾满了泥灰。
虽然可以用清洁术简单清洁，霙子还是比较习惯直接换一套衣服。
她们两人结伴来到塞缪尔所说的食物供给点，有许多人聚集在那里，似乎起了一些争执。
聚集的人群大多是老幼妇孺，看上去面色疲惫衣着凌乱，明显经历了一些辛苦的奔波——应该大部分都是周边地区被战火波及而无奈离乡逃命的平民。
“怎么吵起来了？”她们俩站在离人群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叶思娜轻声对霙子说。
霙子皱眉：“人太多了……”
因为来到这里的人太多，庇护所的资源供给上显然出了些问题。
有零星几个为首的男人正在大声嚷嚷，旁边的几个老人和妇人也跟着附和。说的大概是南界语，霙子和叶思娜都听不懂。
【“弦家许诺过会接济周边村寨，我们才同意弦家管理边境线，凭什么现在又不让我们领食物。”】
【“弦家出尔反尔，难堪南界大族之位。”】影轻飘飘地说。
你居然听得懂？霙子一愣。
【听得懂，是南界方言，可能上辈子学过吧。】
……
【不开玩笑了，这事情你们处理不来，先离开吧。】影平静地说，【让弦家自己解决。】
霙子拉了一把叶思娜，打算开口让她跟自己离开。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什么人狠狠抓住了胳膊，霙子吓了一跳，没说出口的话噎在了嗓子里。
她回头去看，见是个神色癫狂的女人，用极大的力气掐着她的小臂，用力到指甲隔着衣服嵌进皮肉里掐得她生疼，嘴里还在叫嚷着什么。
霙子看出这是个没什么灵力的普通人，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识海里的影却瞬间暴怒：【滚开！】
霙子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女人就惨叫一声被什么东西弹开了出去，恰在此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抓着那女人的手把她摔在了地上。
时间卡的正好，看上去像是来人把她掼开的。
霙子捂着小臂退开几步，被叶思娜护进怀里。
来人挡在她们面前，用南界语怒声训斥了几句。
是马恩。
“两位小姐，请暂时回房间去。”一位看上去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向两人轻声道，“食物稍后我们会让人送去。”
“好的。”两人应声。霙子又看了马恩一眼，男人回头，没有和她对上视线，只是点了点头。
叶思娜护着霙子扭头就走，她比霙子高一个头，搂着她的时候几乎能把她完全挡住。
在一群形容憔悴的人边上，她们二人衣着光鲜地站在那里确实有些显眼，也许是被认成了弦家的人。相比起来，身形瘦小的霙子显然要比叶思娜看上去好拿捏一些，这才让这群人选择对霙子动了手。
霙子又看了那女人一眼，她被其他人拉起来，躲闪的神色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后悔和畏惧。
不明真相的普通民众是最好煽动的群体。
往后南界要更乱了。
霙子眼神暗了暗，没再回头。
【南界管你甚事。】影阴森森地说，【你怎会神思不属到被那种脏东西碰到。】
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啊？霙子有点莫名其妙。
她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不过是个混血种，仅仅因为我有点灵力就高她一等了吗？
影沉默了。
许久，她终于出声，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挺好的。霙子有点开心。你终于有点活人的情绪了，是不是快恢复记忆了？
【呵。】影说，【你在开心什么？我恢复记忆恢复力量，对你而言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霙子一下哽住。
【傻家伙。】影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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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应了工作人员的话回了房间，霙子还是坐不太住。
影，你那个……瞳术？能拿来穿墙之类的吗？
她实在在意外头发生了什么。
【真把我当万能的了？】影说，【只是一个提升视野范围的瞳术，没有透视的能力。】
啊，可惜。
【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比起我的瞳术，你有更合适的选择。】
更合适的选择？
霙子几乎立刻想起，她的本源。
她可以完全忽视事物的外在看见它们本身的颜色，虽然没有尝试过，但对颜色进行甄别和筛选从而看见被遮挡的东西应当不是无法完成的事。
——不如说，这应该就是她求索过程中必须面对的练习内容。
她瞥了一眼正坐在一边的叶思娜。综合系一年级的级长正在埋头处理系里的事情。
叶思娜已经报名了学会成员的参选，这次南界探查结束应该就会加入学会了。她是综合系这一届最有希望在将来竞争学会主席的一个。
不过学会这种东西跟霙子没有关系。
霙子收回视线，启用了自己的本源。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动用本源的力量了，之前启用程度最高的两次就是二阶三级和三阶三级的时候被迫的本源暴动，其他时候除了会有意识地隔一段时间使用一下保持对本源的熟悉度，就没再认真用过。
绚烂的色块很快充斥了视野，霙子尝试着向她印象里的位置延伸灵力。
眼前的色彩很快改变，在推进中切换成不同场景。
庇护区内的场景十分贫瘠，房间、走廊、下一个房间……之前的食物供给点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还算好分辨。
距离她们离开那个房间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房间里还是有不少人滞留。
霙子皱了皱眉，比起固定不动的东西，会到处移动的生物会给她的本源带来更大的负担，一次性观测这么多对现在的她来说其实并不容易。
【感到不适就及时停止。比起不自量力地试图插手，等白鸟回来才是你现在最妥善的选择。】影淡淡地嘱咐。
霙子仔细观察眼前的景象：大部分人都只是淡蓝色的色块，说明这些都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应该就是那些起事的流民；有几个颜色比较鲜明的，应该是有一定阶级的工作人员。
霙子怕被注意到，没有长时间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人员身上。
有一个比较明显的黑绿色人影站在最边上。
这个应该就是马恩。
他似乎一直只在围观，没有参与调解。
【他也没有立场管。】影说。
确实，他与这些人的联系只有同是南界人这一点。
【你千辛万苦就为了看个热闹？】
我想知道马恩要做什么。
他伪造和思缈的通讯记录、将队伍带到远离任务地点的位置，这都不假，但他又确实有在想办法保护剩余的人……
这太矛盾了。
【我已经说过了。】影道，【即便你发现了端倪，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
霙子叹了口气。
好奇心害死猫，我现在就是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