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平静
每个人都会需要为伴侣所牺牲些什么的，不是么？
Rhea将手中的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在本子上写着。那本本子厚而泛黄了。看得出是经历了时间的变化。Rhea停住笔，卡萨凝视着纸张，眼底带着柔和。
然后卡萨开始往前翻去，感受着有些脆薄的页面在指尖滑过。这些字迹，这本本子承载了卡萨无数的回忆。
卡萨记起了在很久以前，Alec曾经陪伴卡萨回到了那被厚重的火山灰与石块沙砾掩盖的故乡。
当Rhea把那束纯白的玫瑰放在了原本属于那美丽庭院的地方，血红色的眼底宁静而又哀伤。明明是应该暗淡模糊了的人类回忆，卡萨却还能清晰地记起。
Alec默默地站在离Rhea几步远的后方，黑色的斗篷和栗色的头发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兀自飞舞。他看着Rhea半跪在那全然消失的城镇之上，决心不要打搅卡萨。他于是看着Rhea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虔诚的睁开眼后，才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扶卡萨起来，看到卡萨洁白的裙摆上沾染了些许尘土。
“我没事，只是……只是很想念他们罢了。”
Rhea喃喃，卡萨顺从的跟随着Alec的脚步，只是侧过脸微微回眸。
那束白色的玫瑰躺在黄褐色的土地上显得突兀而不自然，仿佛是一个被调皮孩子丢弃的玩具一般孤独的被扔在那里。让卡萨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苍凉。
Rhea感受着Alec正牵着卡萨的手，忽然回忆起儿时自己被母亲牵着走过漫长的林间小路。那时的卡萨也是一袭白裙，跌跌撞撞的在蔚蓝色的天空下。
但那终还是童年的事了。
Rhea感到眼眶一阵酸涩，却流不出泪来。于是卡萨回过头来，也反手握住了Alec。
两人一黑一白的身影渐行渐远。
Alec倚靠在一块黑色的巨大礁石上，看着不远处站在沙滩上的Rhea。卡萨白色的衣裙随着海风的吹拂而飘动着，显得是那样的瘦弱和纤细。
Rhea出神的望着扑打岸边的海浪，听着耳侧重复的海涛声，感受着鼻息间略带咸味的海风，忽然间感觉到了一种宁静和回归。
卡萨想起自己儿时经常坐在沙滩上看海，想起了那些点缀在记忆中的闪烁珍珠和贝壳，想起了沙滩上的曾有的那些欢笑和尖叫。
卡萨抬起头，看向了远处海与天的交界处。浅灰色的天空变得愈发的厚重来，海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带着宁情的深蓝和一抹深沉的灰色。
Rhea恍然间感到了一种时间的交错，似乎童年和属于人类的时光都已经远去了，像是在记忆中被蒙起了一层水幕，亦或是薄纱。忽然间，卡萨已经站在了生命中的彼岸。那些曾经的阳光，欢乐，都只是对岸的景象罢了。
Rhea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战栗从体内传到四肢的每一个角落。
远方的天际乌云中传来一阵隆隆的闷雷声。
Alec瞬间移动到了Rhea的身边，用手拦住了Rhea的腰，帮卡萨抵挡住了那种瞬间的无力感。
“快要下雨了。”
他望着天空，然后又看看海面。
“但海还是那样的平静。”
“暴风雨前的海面往往是最平静的。”Rhea依靠在Alec的怀里，轻轻的说，指尖攥紧了Alec黑色的斗篷。
然后卡萨沉默了一下，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知道么，Alec？”
卡萨抬起头，望进凝视着卡萨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唇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每次当我看见铅灰色的大海，总是会想到一首诗。”
然后卡萨踮起脚，离开Alec的怀抱。卡萨走到离浪花最近的地方，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过头来看着Alec。
“无边的大海上，人生之舟孤独无助的航行。
徐徐吹拂你的一阵和风从空蒙的远方
熟悉的海岸带来几缕花香、几许幸福的回忆、
继续愁苦、几许无望的希望和无语的叮嘱。
前方是你那双清醒的眼睛，像夜色将漫的西山的上空
恒定的北斗星，不瞬的眼光，引诱我前往陌生的什么地方？……”
Rhea默默地吟诵着，然后又一阵闷雷声打断了卡萨。卡萨沉默了下，看着海浪沾湿了卡萨白皙的脚踝。然后卡萨又轻轻地张口，
“于是在没有路径没有足迹的大海，我驾舟越来越远
——最后，我默默地伫立在白昼的尽头。”
随着Rhea的再次停顿，仿佛是天气在配合似的，又一次的雷声响起。然后伴随而来的，就是忽然落下的雨，点点雨滴在海面上舞出数个凹坑。Alec走到Rhea身边，轻轻牵起卡萨的手。
Rhea抬起头，透过被雨打湿的淡金色刘海，凝视着Alec的双眼。卡萨在他血红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无助的模样。
随着Rhea的再次停顿，仿佛是天气在配合似的，又一次的雷声响起。然后伴随而来的，就是忽然落下的雨，点点雨滴在海面上舞出数个凹坑。Alec走到Rhea身边，轻轻牵起卡萨的手。
Rhea沉默着任由Alec把自己揽入怀中。卡萨可以感觉到雨正在渐渐变大，卡萨望向了铅灰色的天空，有一瞬间觉得此刻的雨滴似乎都是天空落下的泪水。而这点点雨滴落在海面上敲击出的此起彼伏的浅浅声响，似乎就是从远方传来的，细碎的哭泣声。
Rhea闭上眼睛，感受到雨水染湿了卡萨淡金色的头发，顺着刘海淌下来，或是滑过鬓角，顺着脸颊削减的轮廓，最后滴落进由金色渐变成浅棕色的沙地里。
卡萨可以想象出自己此刻的模样。
那些雨水不断地，不停歇的滑落卡萨的侧脸，忽然让卡萨感觉到这其实并不是天空的泪水。苍穹是不会哭泣的。那是卡萨自己的泪水。
雨水冰凉的滑过卡萨的眼睑，滑过那同样冰凉的卡萨的皮肤。是的，那是卡萨的泪水。
那是卡萨不能流泪的泪水。
一声接一声，那似是哭声的叫喊回荡在被雨雾笼罩的青山和大海之间。
Rhea可以感觉到Alec在那一刹那僵住了身子，然后更加用力的揽过了卡萨的腰。Rhea的眼眶在那一刹那忽的酸涩。
但这零星的针扎般的痛楚，仿佛它正在无所顾忌的流着泪似的。卡萨在一片湿润的朦胧中，无助的依靠在Alec的胸前，似乎有什么真真切切的失去了，又似乎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什么。
那场笼罩了那不勒斯湾的大雨，是年少不可避免的结点。
Rhea在从那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又一次退出来之后，回到房间里拿了一件黑色的天鹅绒斗篷就离开了Volturi总部。是的，卡萨刚刚向Aro的请示，并得到了同意离开Volturi一天。
今天是卡萨家人400年的祭日。
卡萨微微抿起的嘴唇和黯红色的眼底都隐约的透露出卡萨的悲伤和更多的不安。这几缕卡萨秀丽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Rhea飞快的披上斗篷，然后消失在狭长的甬道里。
Rhea飞快的穿梭在沃图拉城的无数个小巷间，黑色模糊的身影来不及捕捉就已逝去在视线里。
以前的这一天里，Alec总是会与Rhea并肩，并坚定的握着卡萨手，奔跑在卡萨的左侧。而今天……
Rhea有了一瞬间的晃神，卡萨的头微微的偏了偏，看到的只有飞速掠去的古老石壁。
黑色的斗篷孤独的在身后飞扬。
Alec在一周前就接领了Aro的任务，离开了沃图拉城。Rhea知道也许完成一个任务需要花费些时间，但是卡萨曾坚定的确信Alec会在这一天前赶回卡萨身边，所以临行前卡萨并没有叮嘱他，只是轻柔的帮他扣上披风的扣子。
卡萨看见Alec的眼底掠过些什么，是失望么？卡萨不确定。也许吧，会不会是那时候，Alec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会错过祭日？
Rhea微微的咬了咬下唇，然后停住了脚步。是的，卡萨已经可以看见维苏威火山的灰褐色的剪影。再跑下去，卡萨将直接冲进那不勒斯湾冰凉柔和的水里。
卡萨站在树林边缘，手拂过凹凸不平的树皮表面。这些原本坚硬刺手的树皮在一个吸血鬼的手里感觉就像是羽毛一般柔软可爱。Rhea于是低下头来注视着自己的手又轻轻的抚摸了一边。
鼻息间是橡木树特有的草木清新。
卡萨抬起头来，听见这一片橡木林树叶随风摩挲的声音。那细碎的声响从左侧响起又消失在右手边的尽头。仿佛是一曲未完的乐曲，谱写在夏日的空气里。
Rhea抬起头望了望天空，阳光透过橡木叶的缝隙洒在卡萨身上，映出点点绚烂。时间还早。也许连正午都没有到，Rhea想着。
于是卡萨停顿了一下，然后解开斗篷的系绳，脱去了黑色的鞋子，然后又褪去繁重复杂的黑色罩裙，迈开脚步，在树叶铺成的林间地毯上。追逐着那橡木树叶的乐曲，走向树林深处。
蔚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飞机往自己向往的蓝天飞去。在飞往德累斯顿的飞机上，我在座椅上往窗外看着飞机在白云之上，太阳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云朵上，金色的光辉如层层激起的波澜。我会想念意大利的阳光，岛屿，安谧！我在心里喃喃道。
“若薇，你姑姑想你了。”妈妈煮着早餐，不时地回过头看我的脸色。姑姑？！“卡萨想要你去看看卡萨，卡萨给你定好了明天的飞机票。好吧，我知道你有点接受不了，但是你也知道你姑姑性子有多急……”卡萨快速地说道，卡萨每次一紧张就会说得很快，卡萨怕我不肯去。
“知道了，我会去的。”我漫不经心地用手撕着面包，把它们丢到嘴里。卡萨惊异地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点了点头，想让卡萨放心。卡萨帮我打理了许许多多的衣物，怕我在那里不够用，以至于我今天背这么多的行李狼狈地登上了飞机。
不过，姑姑真的很性子急诶！但是有没有办法，卡萨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卡萨没有孩子，唯一能称得上是孩子就只剩我了，卡萨特别偏爱我，我也非常爱卡萨。
我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啪——”的一下子拉上了帘子。正准备将沉重的行李放到上面去。可是很重，我试着将它举起。一双冰冷的手从我手中拿走了行李。
我诧异地往身边看了看，我惊呆了他如此的美丽，就好像是从明星杂志里走出来的一样，金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似乎能看到细微的血管“我来帮你吧。”他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我差点没有站稳。他的声音如天鹅绒般飘扬好听。我赶紧用手扶住座椅。“好……”我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他优雅地坐在了我身边，“你是去德累斯顿吗？”他看了看我手里拿着的飞机票问道。“对。”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却不想被他那迷人的淡棕色的眼睛所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你是去那儿度假吗？”“不是，是看我的姑姑。你呢？”
我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很平静地说道：“我和我的家人要搬去那里住，我先过来办一些事情。”过了一会，我们都没有再聊什么，话题似乎到此结束了我带上了耳麦准备小憩一会儿。我把头侧在了一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等我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降落了，我小心地拿下了行李，下了飞机。只看见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莎瑞，我的姑姑。我开心地朝卡萨跑去，扑进卡萨温暖的怀抱里，在卡萨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