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守护与真相
万生看完这段过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若不是风绵将这些记忆留存在这灵石里面，谁也不会知道。
万生问道：“上光，你去过冥界吗？”
上光笑道：“这世间我哪里都去过。”
万生：“我没去过，从没去过，那里是人族魂魄的归处，风绵我了解她，为了一个人闯进冥界，她一直都是公平公正的，却为了一个人，第一次想要动用自己的权力。”
上光哈哈大笑起来，“可她偏偏在金择天杀光了医馆内所有郎中后才恢复了记忆与法力，那时她还没想着用法术，她低估了人性，在神界她是神女，大家都畏惧她，可是这种光环在下界就没有了。”
万生看向上光，“那你呢？”
“什么？”
万生笑盈盈道：“你又在执着什么呢？风绵的记忆幻境想来只有上神可进，你什么时候再出现呢？”
上光“啧”了一声，拔高声调道：“万生殿下！”
“我们一直都在追寻自己一生所追求的执念，我，你还有风绵，神也有私欲。”
记忆幻境破碎之时，万生向上光说道：“倘若将万事以众生先为虑称之为神，那世上无神。”
万生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越清和一女子打起来，妖气无处不在，与灵气相交消散，玄光剑飞速来回窜动，剑气逼人，加上鸢尾帮忙，玄衣女子连连后退。
万生看清楚人，呆楞了一下，紫溯？紫溯还在这啊？
好在如今雾起林灵气充沛，万生以手化无形剑，结灵气为刃，破开三人的对决。
紫溯看到是万生，立马笑起来，“殿下！”
越清和鸢尾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殿下？”
万生看向几人，“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鸢尾立马无辜道：“越清打的，我总得帮帮忙吧！”
越清：“她就是我那日找的妖族。”
紫溯叉着手，头抬高了些，“怎么？就算我如今境界跌落，你有玄光剑也奈何不了我。”
越清收回玄光，“我记得是你先动的手。”
紫溯：“......”
越清继续说道：“我就想问一下，你见过一只蓝色的鸟吗？”
紫溯一脸懵，“啊？”
蓝色的鸟？
越清：“我养了只鸟，在雾起村我见到它飞到你跟前，我想，你应该会知道。”
这么一说，紫溯倒是听明白了，疑呼的看了眼万生，这不就在眼前？
想了想，紫溯说道：“我没看清，我醒来就在这了。”
“再说了，你关心一只鸟干什么？还是一只扰乱你们杀我的鸟。”
越清：“雾起村不太平，都说是一只狐妖，自然我们就要出手。”
说起这事，紫溯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问问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杀的？不明不白，不分是非。”
万生摸了摸下巴，仔细想了想越清说过的话，问道：“你不认识她？”
越清不明所以，“我该认识她？”
万生笑道：“她就是之前你提过的狐族狐王之女紫溯。”
鸢尾一听，顿时长大嘴巴，紫溯？传说中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在捡寒手里活下来了！
连忙上前拉住紫溯的手，笑盈盈道：“姐姐，我好喜欢你的！你太勇了！”
紫溯:“......”
“呵呵。”紫溯干笑了两声，不习惯与人亲近，松开了鸢尾的手。
越清压下心中的震撼，想到一事，问道：“传闻你和仙帝说了什么话，然后你就下界了？我挺好奇你们说了什么？”
紫溯笑了笑，其他三人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紫溯：“当初他突然出现在仙界，又要当仙帝，我狐族自然不同意，我作为狐族公主更要首当其冲，结果，他就问了我一个问题。”
鸢尾：“什么问题啊？”
紫溯又笑了笑，看向万生，“他问我上神若风在哪？”
万生：“......”
怎么又扯上她了？
仔细一想，捡寒在皇陵跟她讲故事提到若风，还问紫溯她的下落，难不成......捡寒一心想要成神竟是为了见她？
那日，捡寒一身黑衣独自闯进妖界，一路无阻到狐族境内，手里拿着在仙帝殿内放置许久的凤凰神剑，周身灵气环绕，好似怎么也用不完，源源不断散发又吸收。
他见到雍容华贵的紫溯，一身精巧绝美的紫衣，点缀金丝细软，一脸高傲的看向捡寒。
紫溯：“你就是捡寒？”
捡寒：“你就是紫溯？”
二人同时问道。
捡寒歪了下头，收敛了身上的杀气，道：“我在神谱上看见过你，你是若风的徒弟？”
紫溯都准备好接招了，结果对方就问了个这？
“嗯啊。”紫溯小心的点了点头。
捡寒连忙上前一步，问道：“她在哪？”
紫溯讽刺的笑道：“你们仙族的人不是最清楚吗？”
“哦！对！我倒是忘了，你才飞升，自然不了解。”
捡寒闻言皱眉，“什么意思？”
紫溯似乎想起很悲伤的事来，眼里含着泪水，笑道：“她死了。”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凶手就是你即将要带领的人。”
捡寒手微微有些颤动，厉声问道：“谁杀的？”
紫溯嗤笑一声，“怎么？你还要寻仇？那你可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的。”
之后，二人打起来，捡寒一是为了找寻若风的下落，二也为了震慑六界，以狐族开刃，堂堂即将成神的狐仙竟被捡寒以一剑重伤，境界跌落，从此不再属于仙族。
众人听完紫溯的描述，陷入一阵沉默中。
鸢尾沉默的是捡寒竟然这么关心一个神的事情！
万生沉默则是越发确定捡寒想要成神竟然只是因为她？他们在什么时候见过吗？
越清抿嘴问道：“若风上神很有名吗？连天石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万生不动声色看了越清一眼，也？
紫溯看万生没什么动静，笑道：“她是我师父，她很厉害，上光上神离开神界后，她就是神界最厉害的上神，也将会是下一个战神。”
“至于连天石上......”紫溯耸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那破石头根本没那么灵。”
鸢尾急忙问道：“那这个若风上神比那个什么帝神之女还厉害？”
紫溯嫣然一笑，肯定道：“当然！”
越清勾了勾嘴角，猜想到什么，道：“听闻玄光剑是世间第一神剑，乃上光上神所配，而世间第二神剑凤凰神剑是风绵上神的佩剑，既然这个若风上神这么厉害，她的剑呢？”
此话一出，万生就挑了下眉，瞬间明白他的意图。
不过紫溯不知道越清想什么，直言道：“她......最常用的不是剑道，是法阵，她曾以阵法定一方天地，当然，她可以以万物化剑，与真剑无异。”
“在我心中，她是神界最灿烂的明星，是世间绝世无双，是万物众生的启明星！”
语落，一声凤啼划过万里长空，万千飞鸟朝着同一方向快速飞翔，此起彼伏的叫声颤得人心晃动，天上火红云彩红透整片天，耀得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四人齐齐朝天上看去。
霞光彩云间，一只似比天大的火凤热烈绽放，周身火焰滚滚，百里之内的飞鸟只得环绕，不得靠近，是对火红凤凰的绝对臣服与仰慕。
越清闭上眼睛，他感受到了来自仙界传来的讯息，似一声声啼鸣，“仙界宣鸣鼎响了，仙界出什么事了？”
鸢尾尚在仙籍，也感受到宣鸣鼎传来的震震颤动。
紫溯猛的看向万生，惊慌道：“这......这是......”
不过似乎万生早就想到，她看了看她新创的琼池，笑道：“看来鸢尾的愿望要实现了。”
三人看过来，紫溯不明所以，“什么？”
万生：“你不是希望有神出来制止捡寒吗？她来了。”
鸢尾瞪大眼睛，指着天上，道:“这是神？复活了？”
万生：“是苏醒了。”
越清问道：“是哪位上神？”
万生：“帝神之女风绵。”
任鸢尾和越清在一旁惊讶，万生走到紫溯身旁，“满砚呢？”
紫溯垂眼向下看，苦笑了几下，“死了。”
万生皱皱眉，“不应该啊，我当时看他是可以活下来的，他不是半妖吗？”
紫溯：“就是半妖才会死。”
那日，满砚在山洞中等待紫溯醒来，不久后他发现自己耳朵竟然长出了毛发，顿时惊慌失色。
他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可真当谜底揭开之后，一切都来得那么措不及防。
紫溯醒来，看见的就是半人半妖的满砚，万生总是说生死祸福，自由因缘，可还是给他们治疗了最重的伤，现如今没什么大碍。
满砚惊恐的看向紫溯，颤道：“阿溯，我...我是什么？”
紫溯平静道：“半妖。一半人族一半虎族。”
满砚小时候是阿娘带大的，从未见过父亲，母亲也从未给他说过关于生父的任何事情，现在想来倒是明白了。
满砚难以掩盖自身的痛苦，不止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还有突然出现在脑中的新的记忆。
一幕幕陌生至极的画面怎么想要忽视都难以不在意，有漆黑无边的夜中，他变成一只白虎，撕咬着村民，血腥又残暴，绝望又恐怖。
有他穿梭在大雾中，犹如狂风般飞速乱窜；也有失控杀死人后，紫溯将他带走。
原来杀害村民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其他妖，更不是紫溯，是他自己.....是化成妖后什么都不记得的失控的他。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流着眼泪，他只记得幼时老是闯祸，又很调皮，性子张扬，总被阿娘惩罚，所以才会有如今这么懦弱......
满砚：“阿溯，阿溯，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办？”
他原本想要带着阿溯离开，可现如今知道一切真相的他，让他如何有脸面离开，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一起生活的村民。
紫溯想来是万生救治的时候，一起将满砚体内的禁制打开了，可以人妖交换自如，却也会想起一切。
谁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倘若她当初没撞见，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紫溯捏了捏手掌，“阿砚，我带你走吧！跟我走吧！”
意外的是，满砚竟然答应了。
紫溯有疑呼，看着他，却还是看掉了人，在第二天半夜，她睁开眼睛便发现满砚不见了。
她急忙赶回雾起村，村里很安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她看见了村角落的一堆灰烬，上面放着木架子，还残留些骨头，只需一眼，她便确认那是老虎的骨头。
霎时，她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耳边好似有千万人在争吵在说话，鸣叫不停，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乎又闻到烧焦的味道，还有他隐忍的痛苦。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一滴又一滴，与地上的灰烬浸在一起，显得比黑更黑。
随后，白光点点闪烁起来，围绕着她，再一点点并拢重合。
紫溯看去，眼眶里满是泪水，朦朦胧胧的看着空中的虚影。
“阿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总该一报还一报的，不过我一条命也不够还了。我还是第一次用法术，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见。”
“我从未想过我会是那个妖，其实当我到村子里的时候挺坦然的，我召集了所有村民，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真相，至于我所面对的结局，我笑着接受。”
“阿溯，我回来的路上听说狐族是妖族最厉害的族群，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应该猜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毕竟我想用我最后微不足道的力量让你清清白白，也想让你平平安安。”
“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紫溯第一次见到满砚，是被捡寒重伤后，一剑挥到了雾起林。
作为同类，她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本体，是狐族的死对头，双方十几万年都在争夺妖王之位。
看在对方救了她的份上，她隐瞒了身份，在他家小住了一段时间。
这才发现，原来满砚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妖。
而且她似乎发现对方温柔克制的性子中隐藏着执着与自我。
直到她意外看见变为白虎的满砚杀了人，她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怜惜，压制住他的兽性，带他回回木屋，第二天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满砚失控得越来越频繁，村子里一日比一日不太平，在某一天，捡寒派来的仙兵重伤了她，将她打回原型，也因此意外被村民看见，流言四起，再也隐瞒不了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