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照片
面对尤曼青的疑问，洛言也没有多想。
只是呵呵一笑，吸了口柠檬水，回答道：
“我开玩笑的，尤姐。”
“这不是出门散步走累了，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会么。”
见洛言神情自然的模样，尤曼青也表示理解地点了点脑袋。
坐在一旁的邹薇，看了眼洛言身前的柠檬水，突然起身，装作一副豪爽的样子：
“都进酒吧了，怎么还喝这个。”她朝身前吧台内的酒保小哥招了招手，“三杯‘日出龙舌兰’，里面一杯多加冰。”
见洛言似乎表现出推辞的意思，她又转过身看着对方的眼睛，颇为认真地劝道：
“放心，就当是交个朋友，姐姐请你的。”
洛言自然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且对方这么热情，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便不再婉拒邹薇的好意，点头道了声谢。
三人都不是什么沉默内敛的性格，几句话后关系也逐渐变得亲近了些，相互聊了起来。
“青青，人家明明是你的房客，怎么以前也没见你提起过？”
邹薇望着身边的尤曼青，皱眉抱怨道。
倒不是她多么敏感。
而是因为与对方相处多年，邹薇非常了解自己这位闺蜜。
明明拥有着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庞大财富，却又患上了喜欢亲自上门收租的怪癖。
每每遇到一些难搞，或者印象深刻的租客，总会在她们姐妹间的聚会上吐槽抱怨。
在她的印象中，以尤曼青的性子，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名外貌气质不下于娱乐圈当红男明星的房客存在，绝不可能一句不提。
很可能对方入住的第一天，她们的群聊就已经被刷爆了。
而眼下，面对自己开玩笑似的诘问，尤曼青的表现却一反常态：
“我把房子租给谁，难道还要征求你的意见？”
虽然同样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说笑意味，邹薇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狐疑。
坐在一旁的洛言，只以为这是两人正常的相处状态，但毕竟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便出口解释了句：
“我刚到外面租房不久，和尤姐也是前两天交房租的时候才第一次见。”
见洛言出声，尤曼青也跟着附和道：
“你也知道的，我前几个月不是有事吗，房租什么的都是让中介去收的，和小洛他不熟不是很正常？”
“什么嘛，‘小洛’、“小洛”的喊得那么熟。”邹薇嘴里嘟囔着，“原来才第二次见啊。”
又猛地凑到洛言身前，一脸似笑非笑地问道：
“弟弟有没有女朋友呀，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介绍？”
浓郁的香水味随呼吸涌入鼻腔，邹薇的直球进攻让洛言身体下意识向后躲了躲，推脱道：
“这不是刚毕业没多久么，还是打算先找份工作吧。”
邹薇的举动似乎连其身旁的尤曼青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又伸手把对方拽了回去：
“还给别人介绍呢，先看看你自己吧！”
“呵呵。”邹薇倒也不示弱，翻了个白眼道，“彼此彼此。”
“不过以小洛弟弟这条件，学校里没少被女生追吧？”
洛言在旁边看得乐呵，听对方这么一问，不由回想起脑中的记忆。
按照前世自己所看网络小说中的定义，自己穿越的类型，严格意义上应该归于“魂穿”。
也就是灵魂穿越到其他世界的另一具身体之上。
但想来也觉得奇怪，在某种程度上，洛言总觉得眼下他的这具身体，仿佛就是为自己穿越而量身打造的。
不仅极为巧合地拥有着自己前世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捏好的游戏人物模型，连名字都与上一世完全相同。
且从小到大存在感极低，仿佛被这个世界的意识所排斥一般。
按常理来说，哪怕在自己穿越前的原身尚未获得这19点魅力的加成，仅凭其出众外貌也足以成为当地风云人物来着。
但实际上却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就像是一台被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排斥着一切社交。
别说什么女朋友了，连正常普通朋友都一个没有。
最亲近的也不过是些比陌生人略熟的点头之交。
以自己这具身体的条件来看，简直是匪夷所思。
尤曼青见洛言眼神愣了一下，以为对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便打算出声接过话题，让这一段过去。
没料邹薇反应更快，突然低呼了一声。
“等等！”像是想起了什么，邹薇急急忙忙地从腰间小巧的提包中掏出手机，“我说怎么越看越眼熟。”
“你是不是……那个……就是……”
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只是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不停戳动着。
“又怎么了？”
早已习惯了闺蜜这一惊一乍的性格，尤曼青撇嘴道。
“就是这个！”
只见邹薇熟练地找到短视频软件的图标，拉进收藏栏，点开最新的那段视频，将手机屏幕亮给两人。
随即，伴随着一首迥异于酒吧内暧昧音乐的轻盈乐曲从手机扬声器中传出，一道西装革履的模糊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咦？”
洛言接过手机，神色意外。
都不需要多加思考，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屏幕中的人影。
但……
洛言看着屏幕中静立林间，手捏叶笛的自己，又瞥了眼视频发布日期。
“是昨天面试结束后，在公园里被人偷拍了吗？”
不过这八百万的点赞量，是认真的吗？
忽地，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视频发布时间、从昨天下午开始便一直跳个不停的经验值、海量点赞评论、【逸闻知识】所指向的酒吧……
“难道说，经验值来源于自己的知名度？或者是我所创作作品的传播度？”
洛言心中不由一跳，自觉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
“怎么样，应该是你吧？”身前的邹薇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吹得还挺好听，你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没有，自己私下随便学的。”
洛言抑制住心中的雀跃，摇头否认道。
“昨天正好有空，手痒找个公园练了会，没想到被人做视频发网上去了。”
另一边的尤曼青这时却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直直地看着屏幕。
哪怕音质在手机扬声器和酒吧背景音的影响下有所降低，但伴随着那道轻柔悠扬的乐曲穿透入脑，望着屏幕中熟悉而模糊的身影。
在这一瞬间，她仿若又回到了敲开眼前青年房门的那天。
“哇，真的是你啊！”邹薇倒没有尤曼青这样的沉浸感受，此时的她只觉心中无比兴奋，“跟我合个影呗，哈哈，小洛弟弟你是不知道最近在网上你有多火！”
见邹薇将手机切换成自拍模式，比划着剪刀手凑到自己跟前。
心中正琢磨着如何验证自己猜想的洛言也没有拒绝对方的意思，脸上挤出一抹营业性质的微笑。
相机灯光闪过。
“咔。”
……
“咔！”
“收工！”
“今天拍摄结束，大家辛苦！”
田巍放下手中的扩音器，神色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和道具组那边沟通好了吗？”随手招来场务，他半躺着靠在导演椅上叮嘱道，“明天几场戏很重要，别出岔子。”
在得到场务肯定答复后，他才收回目光，重新拿起身前那本已经被他翻烂的剧本研究起来。
《灵薇传》“ON档戏”的性质决定着其剧情走向能够根据市场反馈灵活变通。
电视台最近放送的几集，哪怕已经临近结尾，网上观众的讨论度依然不算高，且很多都是针对演员演技、剧情走向的差评。
这让自觉已经尽力的田巍心中感到有些气馁，连和编剧沟通更改剧本的频率都降低了许多。
“快点结束吧。”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把剧本放回桌上。
戴上耳机，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短视频软件，收藏夹。
当那道已经听了上百遍，夹杂着树枝摇曳声响的轻柔曲调再次传入耳朵，田巍情不自禁地眯上了眼睛。
这两天，伴随着自己当初所看视频的爆火，以“林间叶笛”为核心标签，一大批跟风模仿者在网络上出现。
田巍自然也刷到了许多。
可纵使那些视频的制作团队如何专业，摄影器材如何昂贵，请的表演者又如何有名……
哪怕只是一个，也没有那段仿佛就是随手一拍的视频所带来的沉浸震撼之感。
一个也没有。
利用空余时间，他也曾深入研究过，为什么不过短短十几秒，便会如同看了一整部两个小时时长的高分电影，让自己产生如此沉浸式的深刻感受。
得出的原因大概有两点：
一是那首看似简单，实则饱含情感的曲子。
以叶笛的形式，用炉火纯青的吹奏技巧，将音乐中所携带的情绪传入人心。
第二点，也是最关键的。
是视频中的那个人。
那种在音乐作用下仿若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的特殊气质，绝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什么网红过来就能复刻的。
而这，也是眼下《灵薇传》中最为欠缺的。
他需要一个演员，将这种气质带入电视剧当中，作为让女主，或者说整个剧情发生转变的重要拐点。
但可惜的是，即使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发动了各种关系。
不管是通过软件后台联系制作者，还是派人去视频中的那座公园蹲守，都没有丝毫收获。
他甚至还猜想着以视频中男主角的外貌条件，在学校中绝对是受人关注的风云人物，而以“校草”为关键词搜索了近两年苏市各大院校的论坛。
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如今拍摄时间紧张，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他也只能在群演里随便挑一个稍微合适些的凑活着用了。
他心中清楚，只是这样一个台词加起来不到两句话的角色，对整部电视剧收视率的影响几近于无。
但每每想到，明明就有这么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站在眼前，却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错过了。
他便只觉无比可惜。
“田导，田导！找到了！”
“我找到了！”
就在田巍于音乐中陷入沉思的时候。
一道仓促中带着兴奋的话语声忽地在其身边响起。
“什么找到了？”田巍下意识皱眉回道。
话刚说出口，又蓦地愣了下，随即倏然起身，大声道：
“找到了！？”
戴着耳机的他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以至于前方正说笑着收工的剧组人员，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一道道视线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田巍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机。
“对，就是您让我去找的那个。”年轻助理气喘吁吁地弯腰扶着膝盖，“我在公园里蹲了一整天，本来以为没机会了。”
“刷了会手机，没想就看到这个。”
田巍看向手机屏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自拍照：
背景昏暗，依稀能看到些玻璃杯、木桌子，大概是在酒吧之类的场所；
留着一头栗色长发的靓丽女子对镜头比划着剪刀手，在其身旁，是一个露出礼貌微笑的俊秀青年。
田巍瞳孔微缩。
对那段视频看了不下百遍的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照片往下，应该是其中女子所留的文案：
【偶遇最近很火的小哥哥（好帅），运气真是太好啦！（/爱心）#林间叶笛#氛围感#迷梦风情俱乐部】
视线一扫，田巍瞬间捕捉到里面的关键信息。
“这个‘迷梦风情俱乐部’，在哪里？”
助理像是来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功课，连忙回答道：
“就在苏市，是步行街那边的一家酒吧。”
“照片里的女人应该是酒吧老板，以前开业的时候我刷到过她们的宣传文案。”
“好！”田巍看似冷静的点了点头，但其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然暴露了其心中的真实情绪，“有联系方式吗？”
“没有。”助理把气喘匀，语气颇为自信，“但不难找。”
“我有挺多朋友都是这家酒吧的常客，里面肯定有人认识这个老板。”
“行，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
田巍将手机递还给对方，自己又重新坐回导演椅。
“等有眉目了，立刻联系我。”
“我亲自去和对方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