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选择
二八分成，洛言勉强能够接受。
刚出道新人的第一份合同，基本都在这个比例。
三比七、二比八，一比九……更加苛刻的也比比皆是。
当然，以自己的条件，他觉得应该能争取到更高的收益分成。
甚至在合同上添加成名后的重订条款。
毕竟据他所知，圈内很多知名艺人，在获得高身价之后，哪怕本身合约尚未到期，其经纪公司也会主动与其重新签订各项条款都更加宽松的合同。
另一方面，说出来也不怕其他人笑话。
就像是以前那个“皇帝的金锄头”的段子。
一个月赚三千块，和一个月赚一万五，这其中的差距能给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洛言深有体会。
但如果把金额放大。
一天赚200万，与一天赚1000万。
那些后面挂着一大串“0”的庞大数字，在他脑中又重新变得抽象起来，没有一个具体概念。
不过纵使如此，在合法交纳税款的前提下，能多赚一些他自然不会拒绝。
通过会议桌上和李骏的试探，洛言能明显感觉到，至少在收益分成这一项上，有商议的可能。
但另一条，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合约年限”，对方却咬得很死。
必须十二年，少一年都不行。
“既然愿意坐在这里，想来你对我们星动传媒是有一定了解的。”
李骏坐在会议桌对面，双手交叉置于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通过肢体动作，在无形中给予洛言一定的压力。
“对于公司内的每一位艺人，在签约之后，我们都会围绕艺人自身特点，制定一份最短为期五年的详细发展计划。”
“不然耗费大量资源好不容易把你培养起来，合同时间一到，你拍拍屁股走了，我们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十二年的合约年限看似很长，但有此作为保障，我们也能更加放心地在你身上投入资源，是双赢！”
洛言神色不变，表面上甚至还附和着点了点头。
心中却只是觉得扯淡。
老CPU了，对方这些话看似都挺合理，但细细一琢磨却又都是从公司角度出发。
自己又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是盈是亏和他有什么关系。
连合作意向都没谈妥，一天班都没上，就谈什么贡献、成本。
这些话，但凡他听进去一句，自己前世那二十八年就白活了。
见洛言一副认真的模样，李骏半转过身，指着墙面上贴着的海报，说道：
“赵运诚，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去年主演的电影票房过亿，正儿八经的一线明星！”
“当初刚来我们公司的时候。”他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比了个数，“签了十五年！”
“放在其他公司，这不得让他干到死啊？”李骏话语中隐约显露出几分得意，“我们星动传媒呢？只让这份合同走了四年，就又重新签订了合约。”
“里面具体条款有保密协议，我不方便多说，只给你四个字。”
“业界顶尖！”
越讲越有兴致。
李骏脸上洋溢着颇为自得的笑容，又让洛言看向会议室大门边上竖着的人形立牌。
“杨灵珊，出道没几年吧？比你都大不了几岁。”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也是一脸不情愿。”
“再看看现在，当红小花！”
“公司最近也已经在和对方商议新合同了，条件也都非常不错，进展顺利。”
“所以说，这个合同里有些东西，其实你不用那么在意，等以后真的走起来了，都能谈！”
“厉害，厉害。”
洛言点头迎合着，心中却是门清。
嗯，画饼。
“我们星动传媒旗下艺人众多，鼓励以内部竞争的方式，激发个人潜力，促进整个团队的整体进步。”
“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收获更多机会！”
换个说法，僧多粥少，竞争压力大。
“我们虽然鼓励个人发展，但更加注重团队合作，相信通过相互支持与帮助，每个人都能取得更大的成功。”
也就是说，内部存在勾心斗角，不正当竞争的情况。
“我们重视公司内每一位艺人的公众形象，提供最专业的指导与支持，帮助所有艺人塑造和维护好自己的个人品牌。”
严格的形象管控，言行自由受限。
“我们理解工作的重要性，但同样重视艺人的个人时间和生活质量，为此会尽可能合理地安排他们的工作计划。”
工作繁重，连睡觉的时间都不一定有。
属实有些幽默了。
面对李骏口中一连串既视感极强的话语，洛言不禁腹诽道。
心中却是已经萌生了退意。
就这么坐在会议室里，又听着对方吹了半个多钟头。
才找到机会，在李骏期待的眼神，和对方告辞。
“李总，我回去再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回复。”起身又和对方握了握手，洛言微笑着说道。
“好！”可能是洛言超凡魅力加成下的笑容欺骗性太强，李骏依然表现得对公司非常自信，“期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走出大楼，洛言松了口气。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7:36】
倒是正好。
唯二两家还算靠谱的，除了刚才的“星动传媒”，另一家名为“瀚海娱乐”的经纪公司，也约了他今天见面。
不过地点却并没有选在公司内部，而是附近一家档次颇高的饭店。
点开手机地图软件，熟练地输入目的地，导航。
洛言朝地铁入口的方向走去。
……
“洛言老弟，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记得一定要考虑我们‘瀚海娱乐’啊！”
粗犷豪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透过包厢半拢着的大门，依稀能看到一名大腹便便，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正高举酒杯说着什么。
洛言走出酒店大门。
夏日晚风拂过面颊，弥漫全身的清凉舒爽之感驱散了他脑中仅有的些许酒意。
夜色已深，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只留下一盏盏明亮路灯孤独地竖在路边。
洛言走在人行道远离马路的一侧。
脚步缓慢，脑中回想着方才饭桌上的情景。
相较于下午“星动传媒”给足了压力的严肃会议环境，“瀚海娱乐”的谈话氛围无疑轻松了许多。
那位身材臃肿，名叫“王通”的公司高管，性格豪迈直率，面对洛言提出的各种疑问，都坦诚地进行了回答。
一个晚上谈下来，洛言也算摸清了合同上对方能够接受的大概底线。
十年，三七分成。
以及同样高达九位数的违约金。
比上午“星动传媒”的那份合同好上一些，但也好的有限。
没有达到让他心动的程度。
与“星动传媒”相比，虽然“瀚海娱乐”的工作环境好上许多，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但另一方面，艺人们的被迫“佛系”，也证明公司没什么资源供以争抢。
旗下艺人大猫小猫三两只，以二三线明星居多。
在某种程度上，“星动传媒”至少还有可以拿出来吹嘘的对象，“瀚海娱乐”却连名义上的头牌都没有。
通过网络上对相关信息的查询，洛言还发现“瀚海娱乐”出现过许多次公关反应迟钝、艺人造型争议之类的事件。
就像是一个草台班子。
无声地叹了口气。
洛言抬起脑袋。
半痕新月斜斜地挂在夜空一角。
他最初也曾考虑过，不签公司，一个人单干。
以自己这具身体的优越条件，只要能够打出名气，应该不愁没戏拍。
但后来再一想，这种方式只适合偶尔接几部龙套戏，把这份工作当作兼职来干的人。
真要想以“演员”的身份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哪怕你再高冷，综艺、广告、代言一概不接，所有商演、活动一律不去。
日常的财务税收、合同谈判、出行安排、造型妆发、媒体公关……
洛言想想就头大。
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也不是不行。
但说实话，他对于其中各种流程的认知也比较模糊，只大概知道如何开户验资注册，如何为员工办理社保，要招聘哪些职位之类。
其实也就相当于开一家小公司了。
以他的性格，真要这么干，肯定是会去查阅海量资料，把里面的各种流程都搞清楚了，再一步步慢慢做下来。
其中耗费的大量时间、精力，自不用多说。
而娱乐圈内那些大小明星开设的个人工作室，摆脱经纪公司束缚是一方面，最主要还是为了合法避税吧……
洛言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那些充斥在脑中的烦乱思绪。
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望着屏幕上空空荡荡的一片，他指尖无意义地来回划动着。
放在前世，遇到这种难题。
就算不询问相关意见，他也可以找亲人、挚友单纯聊聊天，放松下心情。
而眼下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林悠颜一个。
可毕竟才刚认识没几天，远没到“挚友”那种程度。
这个时间点，这种问题，他也不想打扰别人。
“先回家吧。”
洛言喃喃道。
就在他准备将手机塞回口袋，打道回府的时候。
叮铃铃——
清脆铃声忽地响起。
那张以自拍照为头像的熟悉面孔，随之出现在他的眼前。
“喂？”
“喂，洛言，还没睡？”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签公司，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