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混战

第一阶段的战斗中有四组三十二人参加比赛。伊格灵格他们的队伍戴着蓝色的头盔。其余的三队是红、黄、绿。

伊格灵格和拉扎隔着头盔的视窗对视，以手握拳轻击了一下，算是相互之间的鼓励。

阿维丽似乎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仗势，显得有些紧张。她用手抓住外套的下摆。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丽塔凑到她的耳边，悄悄低语了几句。很快，阿维丽就露出了笑脸——尽管隔着头盔并不能看到那一幕。

“白鸽”夏尔昆的手下都是年轻人。此刻，他们战意十足，活动着身体。

“记住，伊格灵格，在这种战斗中，不要把后背交给敌人。”

拉扎话音刚落，铜锣一声敲响，比赛正式开始了。

红队一位高大的斧盾战士首先冲向竞技场的中央。而在他身后，六个分别是剑盾、双手剑、枪盾，以及另一个持斧盾的队友，按照攻击距离前后列阵，紧随其后。

在这种混战中，让评委记住自己，比安稳地保全到最后要更重要。因此，锐意进攻是一种相当有用的手段。

但是，伊格灵格等人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事实上，在多阵营的战斗中，最先缠斗在一起的两方，最容易被其他人抓住漏洞和弱点。而伊格灵格他们，打算采用更为灵活，避开正面战斗，对体力消耗更小的战法。毕竟，他们的诉求可不是让在场外观看他们比赛的贵族小姐们倾心，或是向自己的统帅证明自己的勇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拿到最后的奖金。

黄队和绿队都派出了他们最耐击打的成员上前参战。其余成员则和伊格灵格所处的蓝队的大多数人一样，留在场地边缘。

伊格灵格沿着场地边缘移动，紧握着手中的单手斧，架起盾牌来防御可能的进攻。

夏尔昆的一个手下冲进了人堆中。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稚嫩，就和孩子们打架时在背地里打太平拳的瘦弱小个一样。但这种策略收到了效果。绿队和黄队的两个手持双手剑的对手都被他猛击了背部。

伊格灵格一边紧跟队友的步伐，一边寻找进攻的机会。

红队的两名剑盾战士在与黄队的一个枪盾战士纠缠。他们竭力拉近距离，使枪盾战士难以发挥距离的优势。伊格灵格从侧面横刀直入，斧头砍到红队的盾牌上。紧接着的一斧，他砍中了对手的肩膀。枪盾战士立刻抓住机会，朝横向跳出一步，拉开距离，枪尖直点另一个枪盾战士的心口。

但伊格灵格不会给他们机会。他向前垫步，以盾牌砸在枪杆上。对手似乎没有想到伊格灵格会在这时以这种形式攻击，稍一紧张，枪杆便脱了手。红队队员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疾冲向前，制服了手无寸铁的黄队战士。

另一边，拉扎虽然在使用并不熟悉的双手剑，却逼得三个敌人都难以近身。

木剑在敌人的盾牌和武器之间敲敲打打，每一击都看似是千钧一发、危险至极，却没有哪一次攻击是真正失败的。无论是试探性的刺击，或是中规中矩的半斩，还是使出全力的全斩，在拉扎的手下，都是一样的结局——被仿若无物的一击轻松荡开。

紧接着，他在头顶转动剑身，使出了一记风车斩。在他并不算高的身高加持下，这一击呈现出了别样的效果，几乎是直接击打在了敌人薄弱的咽喉上。察觉到这一点的敌人开始后退——但是，在他们身后，已经有白鸽派来的队友在接应着。他们抓准了对手因拉扎的一击而急于后撤的空当，对他们洞门大开的后背发动突袭。

另一边，阿维丽和丽塔在背靠背作战着。

或许是因为显而易见的娇小身材，和那身材背后隐含的性别，她们成为了红队攻击的重点。

阿维丽握着枪和盾，那并不是她擅长的武器。丽塔手持剑盾，但很反常规的是，她用左手拿剑，并且将盾牌背在背上。只有熟悉法师战斗风格的人才知道，那是他们战斗时常规的操作。

丽塔给阿维丽的枪加了个“轻身咒”，这样，即使是力量不那么强的阿维丽也能轻松地挥舞枪杆了。

而丽塔自己，则趁着敌人的轻敌，以及自身作为左撇子的优势，还有轻量级身材带来的敏捷性，和敌人不断周旋着，不时通过传音术和阿维丽沟通。由于两人的沟通完全在头脑内进行，敌人一时半会无法把握她们的进攻意图，因此，即使占据了身量和技术的优势，他们却一时间无法彻底击败这两位年轻的少女。

不过，那种幸运在敌人彻底掌握了她们的战法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手持双手剑的对手很轻松地破开了丽塔的防御，一剑刺在她的心口。丽塔是及时展开了对手看不见的防御法术，才避免了受到一击重创。

而阿维丽这边，状况也不算太好。尽管阿维丽凭借着天生的小聪明，和对手做着各种假动作，但是，长枪毕竟不是她长期练习的武器，而她的剑技也还没有炉火纯青到足以和枪术融会贯通，再加上体力的悬殊，很快，她就落在了下风。

就在这时，白鸽的部下出现了。

他们就像一阵蓝色旋风，带着虽然已经遍体鳞伤，却依然可以战斗的躯体，来到了阿维丽和丽塔身边。他们的加入让战局再度陷入另一面的不平衡。

这并不是白鸽的属下有多么擅长战斗。他们中很多是不比丽塔和阿维丽强的半吊子。但是，他们一直恪守着阿维丽、伊格灵格和白鸽在战前共同制定的策略。那就是尽可能地节省体力，避免战斗，为最后的反攻做好准备。

而他们也的确取得了成功。在拉扎、阿维丽和丽塔强力的消耗和拖延下，伊格灵格和其他人游走在各队的争斗之间，击倒了为数不少的敌人，并尽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平衡战局的局面，让其他各队互相争斗，又保持人数的均衡。

因此，此时此刻，还留在场上的战士里，蓝队成为了人数最多的一队。

——而混战结束的铜锣声，就在这时响起了。

众人回到休息室时，白鸽已经准备好了补充体力的食物和饮品。亚利连本来是打算帮忙用神术治疗他们的，但是在丽塔的严词拒绝下，他放弃了使用他那不稳定的神术。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一个祝福术下去，会不会直接让施法对象瘸掉一条腿或者头上燃起火焰来。

“我来帮你正一下骨好了。”

丽塔把亚利连叫到一旁，伸出一只手。

“对我的手使用祝福术。但是，保持在准备阶段，不要立刻释放。”

“呃，你就不担心自己的手变成白骨之类的吗……”

“废话少说。我的神术水准说不定比你还高，怎么会怕这种因为信仰混乱而引起的低级诅咒。看着我的脸。”

亚利连有些不情愿地看着丽塔。对着她的手施展了祝福术。一团黑雾在她的手中升起。

丽塔盯着亚利连。她的表情显得严肃无比。

“接下来，不论听到什么，你都要把这种感觉牢牢地记在心里。”

“嗯嗯。”亚利连在丽塔的威压下，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

“……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有感觉。”

亚利连的脸由白转红。他的嘴唇颤抖着，仿佛要说什么来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记住这种感觉了吗？”

“作为男人，我很受挫。”

“现在，带着这种强烈的感觉，释放你手里的祝福术。”

亚利连照做了。

……他闭上眼，不愿看丽塔的手的变化。

“好啦，呆子。”

丽塔拍了拍他的肩。亚利连睁眼看到，她的手掌被一层金黄色的光所覆盖。那是标准的祝福术效果。

只是，许久没能用出正经法术的亚利连有些不敢相信。

“……成功了？”

“虽然这只是种初步的猜想……不过我想了三天三夜，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呢。你的法术能量混乱，归根结底是因为想得太多，梅卡的流向互相冲突，只要想着一个简单的念头，就能击中精神到一个方向了。虽然只局限于比较低级的神术，不过好歹你能起点用了。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想要使用更高一层的神术，还需要你的内在认知达到新的平衡。”

“那……一定得是这种伤人的话吗？”

“不。”丽塔露出一个猫一般的微笑，“这是我的个人癖好。”

一直看着这边的阿维丽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啊，阿维丽……请不要嘲笑我。”亚利连捂住了自己的脸。

“丽塔也不是对你一个人这样，所以不必太伤心。”

“你是在安慰我吗，阿维丽……”

“我只是在说事实，事实而已。是你太敏感了，亚利连。”

伊格灵格在不远处看着插科打诨的众人，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这样就很好……朋友们都不会置身于危险之中，度过安稳的日常。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什么阴谋，刺客，血脉，王位，都和他无关。

只是，以弗纳尔的一句话仍旧不时在他脑海中闪过。

“只要你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成王的潜质，就会有数以千计的人试图将你推上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