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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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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梧和知鹇在一个清晨悄么声地离开了熙梁,那时候鸟儿都没有睡醒,知鹇坐在毛驴上,宋梧在下边牵着驴。走之前,宋梧将凡尘的一切都埋在清林观里,唯独抱走的只有那只大狸奴,可是狸奴可能爱慕自由,出发一天后它便趁月黑风高偷偷溜走了。

知鹇说,楚彧那个孩子,生来就是写在酆都死簿上的人,只是被她硬生生给救回来,又拿走阿诺的一半妖力,只怕以后阴阳通吃,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宋梧便宽慰,道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担忧也无办法。再说,这个孩子是楚彧与殷樵的孩子,不会学坏的。

“但愿如此。”

酆都鬼府,七爷八爷又一次抖如筛糠地跪在钟大人案下,用“屁滚尿流”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也不为过。钟大人本就长相粗旷,一发怒起来更是吓人,似乎下一刻他那张血盆大口就能将这二位一口吞了。

“要,要不,在下个轮回,属下再去把那逃掉的孩子带回来?”七爷抖着声音道。

“不必。”判官身后的一片漆黑里,走出一位浓妆艳抹,妖冶绝艳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一只大狸奴,正睡得香,可不正是清林观那只?女人的丹寇轻拂狸奴,幽幽道:“她的名字虽然在死簿上,但命簿上却满满当当写了她这一生,此人星命已改,吾等不必插手。”

“阎魔大人!”众人参拜。

女人俯视地上诸人,嘴角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笑,“若是旁人敢如此修改生死命薄,必然是要被三十道天雷轰焦的,可她却能一而再,再而三……不愧是你,就算卑微尘下也可以搅弄风云,也只有你敢这么搅弄风云……毕竟你曾是掌管弱水星命的上者爱徒。”她最后的声音几不可闻,“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的……武神娘娘。”

清溟在凡界最北边又最东边的地方,那里是传说中的一片大沼泽,有多大呢,有十个熙梁城那么大,里面生活着万万生灵,全仰仗着他们的地仙闲大王庇佑。也不算是庇佑,他们家闲大王打遍周边无敌手,又爱强出头,后来便是知道是清溟人氏,周边村民也看着闲大王面子上怵三分。

从熙梁到清溟快着走要一年,不紧不慢走十年都走不完。宋梧二人便是选的后者,青山绿水,山迢水阔,若是不畅意一番山水之间,一昧急匆匆办事,那生活还有何趣味呢。自从他们出熙梁一路游山玩水,寻访名山大川,出来也有两年有余。清溟的书信来回催过几次,都嚷着半年后是顶好的黄道吉日,宜嫁娶,很适合他们二人在清溟成亲。于是二人也琢磨着赶快些脚程,能早日回去把大事办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在第三年的夏天回到清溟。

七月初六是个极好的日子,宜动土,宜安宅,宜嫁娶。

清溟大泽早已是一派喜气洋洋,花妖们早已打过招呼,提前三日准备花苞,就等着初六这一日百花齐放,将这一片大泽染成红色,有些法力低微的搂不住,也免不得早早开了几朵。周边的地仙们也都得了邀请,都邀着初六来清溟吃酒,并且约定好,初六到初八三日流水席,不许动武吵架,只能喝酒吃肉。

晓生是个可靠的人,知鹇从熙梁出发那一日开始就着手着给这二位祖宗建个新房子。原本知鹇是住在石头屋里的,可怎么看也显得寒酸,于是便在清溟最中央的小岛上建了一座精致的木屋,给这二位做婚房。木屋一切比照着昔日湘君给湘夫人建的房子的规格用料,只多不少,极为华美用心,就连宋梧这样见惯了雕梁画栋的人看了也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里里外外有晓生打点,距离七月初六还有几日,他们二人倒是乐得清闲,四处去清溟游玩,将清溟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体验了个遍。明明知鹇在这里做了九百年地仙,和宋梧出门倒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姑娘,见什么都稀奇。宋梧揶揄她,她只好解释说以前在清溟从未有过这种心情去看风物,自然也不知道原来人人都认为贫瘠的清溟却有如此多的乐趣所在,她一点都不羡慕城隍君了呢。

他们二人都是极为随遇而安的人,小事上从不爱拿主意,至于婚礼是简是繁,都随了晓生折腾,他们便是躺平了任安排即可。晓生再大的能耐也生不出三头六臂来,折腾许久,两眼圈黑得像被人揍了一样,知鹇终于看不过去,召回凡界各处放飞的青鸟回来给他帮忙。这一窝青鸟是晓生养的,每当知鹇外出便放飞在凡界各处好传递消息,这次将它们叫回来,就像是晓生的孩儿们回家,他又干劲十足,开始干起活来。

二人相携在清溟散步,知鹇指着远处一座清油油的山道,原本清溟处处被人欺负,天天打仗,很大一部分都是它的原因。她说那座山盛产珠玉,自从她收回失地之后,清溟一跃成为凡界东北大陆最有钱的地方之一,但这几百年她不爱来事,有钱也花不出去,这次好不容易找到由头折腾,便任由他们大手大脚地花钱,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就好。

话拉回来,清溟有钱终于在初五的夜晚知鹇的婚服上得到体现,她初一见吓得连手里的鸡腿都掉了,傻了半天才颤抖地摸了上去,说:“乖乖,我的乖乖,熙梁里的皇后都没这排场。”

大红婚服布料用西天边佛光烟霞纺成,九百颗发出奇香的珍珠来自北溟的深海,金丝银线自不消提,点缀成凤凰于飞的图样,凤凰脚下的真花真叶是琉璃界百花宫烟寞仙君的贺礼,纹绣其上,便是一只金丝凤凰立于花团锦簇之中引吭啼鸣,振翅欲飞,神态激扬,睥睨寰宇。知鹇摸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第一次发现晓生简直太过能干,差点要将他扑去亲一口。

冷静下来的知鹇又问宋梧那件如何,晓生卖了个关子不肯说。

“我的是凤凰,他那件该不会是龙吧?”知鹇问。

晓生摇摇头,神秘兮兮的样子,“主子您也知道,琉璃界只有龙族没有凤族,所以我们才能用凤凰做纹饰,要想用龙纹还得去征求龙族的首肯呢。”知鹇瘪嘴,“不用便不用了,我才不去求它们呢。”“便猜得主子会这样说,所以就没用龙纹,至于是什么,主子大婚当日便能知道啦。”晓生笑得,乌黑的眼圈眯起一条细缝。

按照礼制,大婚前夜新郎新娘是见不得面的,所以初五整一日,知鹇和宋梧都得分开。分开便分开吧,她难得安安生生老老实实地坐在她的石头屋子里,却在夜里听到屋子外有奇怪的声响,按捺不住好奇跑了出去。今夜月色分明,大泽笼罩在月华之下似是裹上白纱,一切都变得朦胧不真实,她在石头屋子门口的玉兰树上瞧见一道比月光还白的衣角。

这株玉兰树在她门口种着也有些年头了,长得高大茂盛,人躲在里面是轻易看不见的,奈何有人太傻,硬是露了节衣角给人揪扯。知鹇抿笑走过去,扯扯那白色衣角,有人从树上俯身,清香沁鼻,一枝盛开的白玉兰枝递了下来,花枝幽幽绽放,也挡不住花枝后那人如玉如月的笑脸。

素手纤细,骨节分明,知鹇接了那花枝,也接了那个人,把他从树上拉下来,掉在自己跟前,摔得有些狼狈。

“活该!”知鹇叉腰笑骂,“你同谁学的,半夜来爬别人家的墙角!不是说不许见面吗。”

宋梧趴在地上,无辜地笑了:“我也没主动找你啊,只不过是在树上赏花赏月,是有人拉扯我下来,硬是见上面的。”

知鹇握着那玉兰花放到鼻尖嗅了嗅,果然清香扑鼻,白玉如兰,恰如眼前的少年,越看越是欢喜。欢喜自然不能让人一直在地上趴着,知鹇让宋梧站起来,二人一起努力拍掉衣服上的落尘,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日宋梧的身上白衣,也是绣了玉兰花的暗纹。

二人手拉着手,正是浓情蜜意时候,晓生突然急火火跑来,二人被火燎了一样红上脸,弹得远远的。

晓生一看他们就拍大腿叫苦不迭,“祖宗唉,不是说不让见面吗。”

知鹇心虚,不想搭理这茬,便岔开话题问:“这么晚了,什么事着急?”

“不是大事,我那青鸟们都已回得七七八八,独有两只还不知去向,只怕他们赶不到明日的婚礼,想让主子再捏个诀,催催它们。”晓生道。

这是小事,知鹇二话不说开始捻诀,还没唱完,就听到西边群鸟环鸣,羽翼扑腾,它们自月的方向飞来,落在三人跟前。“主子,大人,它们回来了。”为首的一只长大尖嘴,说出人话,不过声音还是尖细刺耳的,或许再假以时日,它会率先修成人形也说不定。

说完,群鸟挪开,才看到包围圈里两只又瘦弱又伤痕累累的青鸟,一只翅膀羽毛掉了一半,剩下的羽毛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焦黄焦黄的,另一只也是惨,脚受了伤,一瘸一拐地跳。知鹇一看就按捺不住了,忙问被谁欺负成这样子。

“回主子,不是被欺负,我俩从凡界回来,那地方正在打仗,乱糟糟的一片,我俩被误伤而已。”其中一只道。

“什么地方?”知鹇身后的宋梧突然问。

众鸟不敢说话,直到知鹇点点头,它们才敢开腔,“便是离州和胡州,殷朝在和西北游部打仗。”

“战况如何?”

“殷朝的宋将军阵亡,离州沦陷大半,现在皇帝正和他的兄弟赶过去。”另一只又说。

夜色更深,月幕沉沉,知鹇送宋梧回岛上的木屋里。

知鹇袖着手,走在前边踢石子,踢了许多颗,偶尔踢到睡着的小妖,引得它们痛叫。

“你知道我不想你回去的。”知鹇说。

“我知道。”宋梧在她身后微笑点头。

“可我知道你很想回去。”她又说。

“是的,你知道。”

“罢了罢了。”知鹇跺跺脚,咬咬牙,“谁让我看上一个济世安民的有志青年,你毕竟还是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如何能强求你断舍凡界羁绊呢。”她招招手,一直羽翼丰满的青鸟落在二人面前,正是方才为首的那只,“它送你过去,要记得回来。”

宋梧这次却是少见的犹豫起来,“那你呢?明日怎办?”

“不碍事,城隍君昨日送来一百坛美酒,太行山那边送来特酿三百坛,还有别的朋友送来的数不清珍馐佳酿,这三日把他们灌醉了打发走便是。”知鹇无所谓地耸耸肩,“快去吧,待我忙完这边便去接你,三个月后十七号这天的日子也很好,拖一拖也没所谓。”

宋梧听得出她言辞里的难过,他方想说不去了,突然身子一飘,被那青鸟叼起抛到背上,还没来得反应,青鸟巨翅扇动,转眼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等我回来。”他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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