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调查团团长
列车缓缓降速，调查团团长安德鲁·加图索捧了把清水拍在脸上，看着镜子里淡金色的瞳孔。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心情激动而泛金光的瞳孔黯淡下去，恢复原本的颜色。
他不能不激动，他今天来卡塞尔学院是办大事的。
安德鲁为了争取这个机会花了很大力气。
虽然他是加图索家族的首席法律顾问，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律系，和数位美国总统同校，但他言灵方面天赋有限，所以一直没有接触“卡塞尔学院”这个家族最大的投资项目。
加图索内部传言，学院里有各个方面的精英，那些终身教授们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改写过人类历史的大人物。
不曾进入学院，在内部得到承认，哪怕混到总统在混血种的世界里算不上什么。
如果硬要类比的话，就好像一个人在动物园里当上了园长，并不能证明他在人类中多受欢迎。
安德鲁调整自己的呼吸，让他看起来平静之后，看向了手里的《亚伯拉罕血统契》。
这本神圣的书犹如混血种中的法典，而今天将化为他最强的武器，安德鲁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温习它。
而他要将武器对准的，是卡塞尔学院任职数十年的校长。
这无疑是个最大的机会，一旦成功，安德鲁将作为弹劾校长下台的最大功臣，在混血种中一举成名。
安德鲁感觉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这一天准备的，他的思辨性、逻辑感和感人至深的口才，都在为了这一天而欢呼。
关键他是必胜的，他有底牌，能将校长一击致命的底牌。
因为他来之前联系了卡萨尔新闻部的部长。
那个名叫芬格尔的家伙据说是学院非常有地位的人，神通广大，能搞到校长出差的费用单甚至各大院系主任百年前的初恋照片，并全部公布在网上。
安德鲁认为他是充满正义感的，但出乎意料的是芬格尔非常好说话，在他暗示自己一定会有“厚谢”之后，芬格尔瞬间神会，表示要成为他最优秀的队友。
“还有三分钟抵达终点站。”年轻的秘书走入VIP车厢，微微躬身。
安德鲁点点头，他对这个年轻人感觉不错，虽然不如自己当年那样意气风发。
他拍了拍帕西的肩膀：“你可以考虑换个发型，你的刘海会遮住双眼，面对上司的时候不诚恳地对视，会影响你的前途。”
“感谢你的提醒，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考虑换个发型。”帕西露出淡淡的笑容。
安德鲁没再说什么，他能听出帕西温柔语气下的敷衍，他也只是好心提醒而已，不会更进一步，毕竟两人非亲非故。
“我们抵达的消息通知校方了吗？”
“校方已经得知，他们表示会到车站迎接。”
安德鲁点头，冷笑一声：“帕西，我们是去弹劾校长的，任何亲近都是暗藏着利箭的糖果，一切公事公办，不要在工作以外和他们有太多接触。”
“明白。”帕西说，“不过弹劾校长要全体终身教授进行投票，在昂热还未被认定失职之前，我们的态度是否要柔和一点？”
“柔和？”安德鲁不屑地笑，“我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不管是楚子航还是路明非，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能让我将昂热斩落马下！”
他用了斩落这种凌厉的词，气势好像温酒斩华雄的关公。
“一个是校长，一个是狮心会会长，还一个强势崛起的新生，都是学生中领袖人物。”帕西说，“如果过于强行，学生们情绪可能会失控。”
安德鲁冷笑，他不想对帕西多说什么了。
这个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学生们情绪失控并不算什么，哪怕他们暴动都没关系，谁能对抗校董会？
校董会或者说秘党长老会，才是世界上最暴力的机构。
安德鲁倒挺希望看看学生们暴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
列车到站了。
车门缓缓洞开，安德鲁以极其坚硬的步伐迈步出去。
然后他愣了，映入眼前的是鲜花组成的海洋。
场面可谓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欢迎校董会调查团莅临指导工作！”
“安德鲁老师我们爱你！”
“安德鲁老师辛苦了！”
怎么回事？
安德鲁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他的想象中，校长应该是满脸悲戚地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位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使，哦不，应该是校董会派来的法律专家。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满脸悲戚的校长根本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穿着五颜六色的学生们。
迎面一辆五彩斑斓的花车驶来，上面挂满了横幅。
穿着大红色夏威夷花衬衫的大叔从车上跳下来，见面就给了安德鲁一个热情的拥抱。
安德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大叔拥抱在了怀中，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大叔猛力拍打他的后背，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旁边女生蜂拥而来，纷纷给安德鲁挂上花环……眨眼间他也变成了五颜六色的。
“停，你们是谁？”安德鲁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认错！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您呐！”夏威夷大叔说，“是不是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
“副校长，卡塞尔学院还有副校长？”安德鲁一愣。
帕西俯身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就是守夜人，头衔是副校长，不负责具体工作，所以您没见过他的签名。”
安德鲁大惊之下往后退了一步，副校长他没听说过，但守夜人这个称号可谓鼎鼎大名。
作为学院的二号人物，安德鲁仔细研究过他，还看过照片……虽然那是1934年在玻利维亚拍的……可变化也太大了。
安德鲁记得照片上那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可无论是鼻子还是眼睛，都和眼前这个邋遢大叔不能说是完全不像，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时光把这个老家伙彻底变成一个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