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人，时代变了！

“这本书你怎么想的？要是想原汁原味的出版，只能走成人向。儿童向和少年向是别指望了，除非你愿意大改。”高仓岛姬问。

“那就走成人向吧。”

程野心中早就有了觉悟。

大改是不可能。

挪威森林的主题，核心主旨，就是爱，死亡与性。

是对人生的透彻思考，是对人性的深入挖掘。

要大改的话。

中间那条腿要全部砍掉。

左右两条腿，也要大范围截肢。

程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来的世界，挪威森林诞生的时候，小说的分级制度还没开始呢，那还是传统小说的黄金时代。

在那个传统小说的黄金年代，知名小说，不管你里面写了什么内容，都是全年龄段可以看的。

现在，在分级制度完备的情况下，胳膊拧不过大腿，老老实实地按分级发表吧。

这就注定了，这个世界的挪威森林，是无法光明正大的摆放在未成年人的书架上的。

这是属于时代的力量，不是他一个微不足道的穿越者个人可以去扭转的。

不可否认，挪威森林是一本足以打动文艺少女的优秀作品。

高仓岛姬内心满是触动，特别是在她认为，小说女主直子的原型，就是她自己的情况下。

高仓岛姬最满意这本书的点在于，男主自始至终，心里爱着的人都是直子。

中午，两人一起吃过饭，就直奔萤火虫书库的总部而去。

高仓岛姬带着程野，找上负责她的小桥主编，将打印好的A4纸书稿，递给了对方。

有高仓大小姐出马，哪怕程野写的是坨屎，大概率都能出版。

主编看也不看，直接笑着收下书稿，答应安排相关的出版发行事宜，添加了程野的联系方式。

然后，高仓岛姬带着程野，脸上带着自豪的微笑，像参观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逛了一遍萤火虫书库总部。

看着满是二次元少男少女，或英姿飒爽，或青春靓丽的海报漫图。

不像高仓岛姬那样满面笑容。

程野因为写了一个月的大作，即将出版发行，自己也将因此而成名的兴奋之心，开始缓缓冷却。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晚上，萤火虫书库的小桥主编和他联系。

说不上冷淡，但也谈不上热切，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和程野想象中的，拜读了挪威森林这部大作之后，主编激动不已，纳头就拜的情形，截然不同。

小桥编辑坦言现状。

因为挪威森林主要描写爱，死亡和性的原因，与萤火虫书库子供向的文风不符，将由总部旗下的独立子公司，青犀书房的名义，出版发行这本书。

但因为高仓岛姬亲自带人上门的关系，所以哪怕挪威森林是由青犀书房出版，但程野的联系编辑，还是小桥主编本人。

青犀书房在业界的地位，自然完全无法和打个喷嚏，霓虹小说界都要抖一抖的萤火虫书库相比。

这又给程野急欲成功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祥的预感，更强了。

甚至已经“青犀”可见了……

程野狂肝了一个月，总算要到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但此时他的内心世界，却是一片沉闷压抑的青灰色。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很多时候，出现问题，失败，都是有征兆，有苗头的。

身在其中的人，最先能感觉到这些。

程野开始三省吾身。

回忆今天的所见，所思，所感。

今天，随着高仓岛姬一起逛了萤火虫书库的总部，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畅销作品，程野算是大开眼界。

他开始睁眼，看清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然后，程野发现了一个沉重的现实。

他貌似，太沉浸，太迷信自己世界的一切了。

挪威森林，是他所在世界的名作不假。

但是。

大人，时代变了！

他现在所在架空世界的令和时代，已经是霓虹传统小说的末法时代了。

现在，是轻小说的黄金时代。

每天与程野相处的高仓岛姬，是迷惑程野，让他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无法自拔的主因。

因为她这个名作家，萤火虫文库总编辑之女的心声，非常的欣赏挪威森林。

这让程野产生了十足的自信，觉得挪威森林哪怕搬运到了这个世界，也依旧会火爆发售。

但是，后知后觉的程野，今天才回想起来。

高仓岛姬是一个喜欢写冷门小众小说，靠着出身和家世，连年登录轻小说权威杂志“这书也写的太好了吧”的排行榜高位，才在网络上扬名的“名门作家”啊。

她的欣赏，是个人主观，是冷门小众，是反市场的。

程野的不祥预感，很快得到了市场的印证。

挪威森林，完成政治任务一样，不声不响的出版了。

线上的网络。

线下的书店。

都找不到一丝一毫有关挪威森林的宣发物料。

曾经在游戏制作公司担任过要职的程野明白，他这本书，扑定了，耶稣来了都救不了。

网络时代，也称作流量时代，营销时代。

无论线上线下，都见不到一点流量营销的痕迹。

这就说明，他这本书彻底石沉大海，渺无音讯了。

程野是一个心态成熟，见多识广的成年人。

越是如此，在真正睁开眼，认清这个世界的现状后，他更加能够冷静的认清这个事实。

在他的世界，全球畅销数千万本的传世名作，挪威森林。

在这个世界，无声无息的扑街了。

就像你把三国演义，西游记这样的四大名著，放到现如今的网文时代连载，也照样会扑的你妈都不认识的情况一样。

这个世界的霓虹，已经没有传统小说的生存土壤了。

新时代的船只，无法承载旧时代的残党。

现在，是轻小说的时代！

正如程野自己预计的那样。

挪威森林第一次试水市场，出版的五万册图书，无声无息的滞销了。

程野跑去书店，想买几本自己的书，送给身边的人。

老板都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一问三不知。

最后还是找了整理归类书籍位置的店员，他对这本新上市的书还有些印象，手指向下，指了指书店最角落的一个位置。

程野按照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目光四处移动搜寻。

明亮的书店内，依然存在着阴暗不见光的角落。

终于，在书店的最内侧，书架的最底端，摆放着一堆已经放旧了，满是灰尘的冷门滞销书的位置。

程野，找到了自己的挪威森林。

塑封完好无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却只配和这些无人问津的尘封旧书摆放在一起，等待着和它们一样，被灰尘覆盖。

有点心酸。

程野也明白了现在的市场，对这本书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