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房珃
房珃觉得这世上没什么是必须遵守，世上也没有礼仪。
司马懿用誓言欺骗了皇族，背弃了皇帝，最终背负万世骂名，但那又如何，他的儿子走向了皇位，成为了人间的帝王。
乞丐能当状元，臣子也能当皇帝。
若是为了改变命运，那一切的公序良俗都可以突破。
蛰伏在礼制的框架之下，只是为了某一天能亲手摧毁它，然后重塑它。
没人会想到一个平日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人会将敌人的妻女烹饪，以此击垮对方；也没人会想到一贯光明的正义之师会利用瘟疫坑杀数百万百姓。
长期的伪装只为了某一时刻的一鼓而擒，虽然只能用一次，但一击致命的手段，一次也就够了！
房珃的父亲就是天下六部之礼部的副长官，对礼的了解那是耳濡目染，身边的长辈都是守礼懂礼制礼之人，这些人皆是知书达礼。
但越了解越明白，他们和普通人一样，都是撕破脸皮后会破口大骂，话头一个比一个脏的人。
藏的越深之人，骂的越难听。
房珃的性格没有傲慢，乞丐将唾沫吐到他脸上，他一笑了之，温厚是家族长辈的评价。
但他却拥有世间最傲慢的东西，那便是一视同仁地怀疑所有人，包括父母、朋友、长辈还有皇帝。为什么“礼”要求他对父母孝顺、对朋友义气、对皇帝忠诚？
就因为一个“礼”字吗？
父亲把母亲杀了，还要孝顺父亲吗？母亲联合情夫坑杀父亲，还要孝顺母亲？朋友和自己的敌人也是朋友，那还要对他义气吗？皇帝若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那还要对他忠诚吗？
小小的房珃怀揣着对人性的好奇，一头钻进了礼部的书库之中。
博览经典，皆是空泛；卷卷礼经，字字虚伪。
但也不算空手而归，看完书之后，房珃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看不见的利刃，随时刺向所有值得他拼死一搏之人。
小小年纪体会到伦理失常的房珃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恪守礼制，于是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天下最守节之人身上，那便是青衿书院中礼院的老师。
据说，他在云笼山深处凿刻了从上古至今所有关于“礼”的石像，把“礼”具象化。
与其说房珃来青衿书院是学礼，倒不如说他是为了证明自己对礼的歧视是正确的。
“房珃兄的见解独树一帜，但这考官可不吃这一套。”
“老马不一定识途啊！”
江钲则打趣道。
“所以平日里我都是恪守礼制，只有迫不得已时才小小的任性一把。”
“说这些只是为让这位新来的小师弟学会变通，别像古时候的一儒生，在厮杀时头冠掉了，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捡起来戴到头上。”
房珃的视线看向王临，这位新来的小师弟让他感觉到“放荡”。
这种感觉他在三种人身上看到过：妓女、死囚、皇帝。
“房珃兄见解独特。”
“但私以为此儒生坚守原则，倒也是一赤诚之人。”
江钲则道。
“小师弟，你觉得呢？”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王临。
“我肯定会像那儒生一样，至死也要遵守礼仪啊！”
“儒生都得上战场厮杀了，已经是必死之局，还不如死的体面一些。”
王临道。
这回答在二人看来属于中庸，不偏不倚，没有倒向其中一人的立场。不过王临没想那么多，胡说而已。
“江兄，正巧遇到了小师弟，不如让我带着师弟在此地转一转。”
房珃道。
“如此也好，让师弟熟悉下书院的师兄们。”
江钲则点头，既然房珃想接触师弟，那便随他吧！
这书院的学生对新人这么友好吗？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骂过这些人，没想到还是这么热情。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他妈笑什么呢？”
王临不满道。
听到王临的垃圾话，房珃明显愣了一下，但片刻后笑容更加灿烂了。
“师弟看起来不像大龙王朝的人。”
“不过我喜欢。”
房珃笑道。
“在下房珃，京兆人士。”
“接下来就由我领你进礼院的门了。”
“请吧！小师弟！”
“看一看老师为我们准备的名胜古迹！”
银鞍照白马，飒踏似流星。
只见一烟云化成的白马出现在了王临脚下。
“此地视线太过狭隘，不如随师兄直上青天，将此地囊括胸中？”
看来这是房珃的手段，竟然能飞到天上。
不过王临也是见怪不怪了，如此神奇的异象也只是让他心跳加速了些。
“看啊！”
“这天上什么都没有！”
“自由自在，像柴火燃尽后飘上天空的青烟……”
房珃高声呼喊。
“师弟，在天上飞的感觉不错吧？”
“是挺不错的。”
“不过你这手段是？”
王临好奇道。
这是他第一次飞到天上，感觉确实挺新奇的。
“这是我的奇物，虽然品级只有丁下，但能让我在天地间遨游。”
“你知道奇物吗？”
“它是天地间诞生的奇特物品，人类凭借它可以和诡异对抗。”
“奇物拥有神异的功能，上天入地、翻山蹈海，无所不能！”
“甚至能改写历史，逆转时间长河。”
“当然越强大的奇物，使用时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
房珃解释道。
“那这玩意儿能给我一个吗?”
王临毫不客气道。
“等我什么时候死了，就给你。”
房珃笑道。
“看地上的风景。”
听到房珃的话，王临低头看向云笼山的山谷，这正是礼院的所在地。
只见山谷中有序地分布着庙宇和高楼，最醒目的还是中间的圆形祭坛，除了这些还有那一座座雕像。王临感觉这像是一个微缩模型，将一些历史上的事件和人物囊括了进去。
“看啊！”
“这是向天祈祷的祭坛，祈求五谷丰收、风调雨顺！”
“那是古人正在用牲畜祭祀先祖，那高声歌颂是为了纪念祖先的功绩和祈求他们的保佑！”
“另一个是古战场上，两军交战的军事礼仪，堂堂正正地对决，若是敌国遇到大灾大难，还要后退百里！”
“这个是君子之交淡若水，他们交往时，会把大门敞开，光明磊落。”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