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隐忧
“怎么可能？”何澹月喃喃自语，脑袋像是被重拳打中，一片混沌，嘴巴只会不断地重复。
郝厉海收敛了气息，“这样的我，足够挑战徐家了吧。”
郝厉海自信的声音把何澹月拉回了现实。
即使是何香菱炼制出超品丹药，她都没有如此失神。何香菱浸淫丹药一途超过三百年，如今出了成绩，还算有迹可循。
但是，郝厉海这个人，她可是看着他一点点褪去青涩，自忖十分了解他。
偏偏是她无比了解的人，做出了挑战她认知的事情。就好像是一个带着毕业班的班主任，班上的差生学生，突然间开窍，在高考前十天发愤图强，然后考上了清华北大。
他是怎么做到的。何澹月心里充满了疑问。
“地心涌泉会潜移默化的改善你的根骨，但短时间内不会赋予你如此恐怖的晋升速度。”何澹月还是无法相信。
眼看何澹月一副要解剖他的神情，郝厉海赶忙解释道：“澹月姑姑，您知道木桶原理么？原本我受根骨限制，根骨的短板制约了我的修行，但是如今靠着地心涌泉补足了我的短板，有现在的进境不过是厚积薄发，并不奇怪。”
郝厉海的勤奋在学徒排名第一，但是如果凡事都是靠勤奋，那就没有天赋什么事情了。修仙一途有所成就的人，无一不是勤奋加天赋的集合体。
何澹月怀疑之情消失了大半，如果不是见郝厉海魂念稳定，记忆准确，她都要怀疑有大能夺舍了。
“你真的让我惊讶，我有点知道，为何香菱如此维护你了。”何澹月被郝厉海的天赋折服，突然间理解起何香菱的自信。
但是，何澹月的笑容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见郝厉海如此优秀，何澹月反而又纠结起来。
郝厉海如果很弱，她想强迫郝厉海主动弃权，放弃挑战。但是郝厉海偏偏又如此出色，何澹月反而更加舍不得。
“你还未筑基，即便天赋再好又有何用，难不成你还能和筑基一较高下。”何澹月劝说道，“忍一时的荣辱没什么，仙途漫漫，等你再年长些，回头看这些事情不只会觉得幼稚的可笑。”
郝厉海心里是认同的，如果没有末世的威胁，如果修仙世界能够千秋万代，他也愿意苟之一道进行到底。
可惜，时光不等人。况且，四大家在他眼中，如土鸡瓦狗，区区家奴而已，不过是欺何家没有男人。
“您说的都对，但是我心中有气，忍不了，也不想忍。二苟被徐家设计，欠下了上千灵石的债务，羞愤自尽。”郝厉海一字一句的列举四大家的罪状。
“您和师父明明是何家的主人，却被家奴欺辱，堂堂青方斋嫡系传人还要看家奴的脸色。”郝厉海语气越来越强烈，“他们欺负师父，就是在打我的脸。”
“像您说的那样，没错，我可以猥琐发育，等我突破筑基，突破元婴，四大家还能奈我何，但是我心里的这股气，现在就得散出去，晚一会儿，我就要憋屈死。”
何澹月好像第一次认识郝厉海一样。
在她记忆中，郝厉海是学习勤奋，天赋一般，性格温和的好好少年。
却没想到少年胸中积攒了如此多的愤怒。
“我现在有天赋，有能力，如果此刻避而不战，那以后，青方斋再遇到敌人呢？难道我还要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有把握了以后再出来报仇么？”郝厉海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意，两世为人，胸中的苦闷积攒了太多。
徐家，他必须要战！
何澹月已经不准备再劝，反而提醒道：“徐家年轻一代你了解多少。”
“还好，筑基有三人，炼气十三层十五人，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徐少由，只是筑基中期罢了。”
何澹月摇了摇头，说道：“徐少由马上就要晋升八品炼药师了，你知道么？你修为进展迅速，但是比拼炼丹，只能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功法，从辨药材，识药性，到淬火，凝丹，哪一个不是靠失败的经验涨上来的。你连九品炼药师都不是吧，难不成你以为见得多，自己也能炼制了吗？实操完全是另一种感觉，和你自己在纸上看，瞧别人做完全不一样！”
“我会炼药的。”郝厉海发誓，他说话的态度很诚恳。
何澹月被气到了，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郝厉海：“我倒是没瞧出，你还是个牙尖嘴利的货。”
“我可以给您展示。”郝厉海乖巧的说道。
何澹月教了郝厉海两年半，从未让他们实操过。
“你师父可能教了你一些炼丹的技巧，但是我要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
郝厉海从杂物间掏出一个铜锈斑驳的旧丹炉，废弃了太久，导热已经不太好了。
何澹月冷笑道，难不成师父是天才炼药师，徒弟也是？怎么可能，何家祖坟上可没冒青烟。
郝厉海准备炼制的丹药是，九品丹药止血散，也算是九品炼药师必须掌握的几个丹方之一。
在何澹月面前，郝厉海自然不能用来自后世的炼药术，但是他可不是只会一种，传统的炼药术他可是浸淫了三十余年，所有动作和微操都融入了他的血肉里面。
郝厉海随意的把炉子摆在地上，从储物手镯掏出止血散需要的七种药材，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九品灵草止血藤，止血藤浑身长满疙瘩，坚硬如铁，处理起来颇为繁复。
郝厉海没有采用侧切出汁法，而是用厚背刀挤压，止血藤最坚硬的是节疤上的疙瘩，但是这些疙瘩却受不了正面的挤压，乳白色汁液大股大股的流出来。
何澹月并不惊讶郝厉海的手法，毕竟正面挤压法也不是独门绝技，郝厉海有胆量在自己面前炼药，肯定是私下里有练过。
但是郝厉海的熟练度却远超她的估计。
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三步挤压出汁法，看似毫不费力，每一次挤压都恰如其分的找到止血藤最薄弱之处。
处理完药材，郝厉海全凭手感，往炉内添加药材和药液，最后不忘滴入八品药材火灵液作为中和液。
止血散的丹方是烂大街的，但是关于灵药成分的配比却极为讲究。
粗鄙的炼药师只会照本宣科，药方上说止血藤三颗挤压出汁，他就会用三颗，药方上说，蝎尾草需要两株，他就只会用两株。
虽然最后也能成丹，但是止血散的品质只能评为低级。
而熟练的炼药师，则是心中有一杆秤砣，他知道如何根据药材的品质控制数量，同时考虑丹炉的品质，火候的强弱，所有外界因素都要考虑在内，才能在每次炼药之时确保药材的比例达到完美。
何澹月炼药百年，还需借助量器才能确保药材配比不出错，要知道一毫一厘的差距，可能成丹的品质就是低级和高级的区别。
看见郝厉海如此随意的确定药材的比例，何澹月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啊，不懂得炼药前的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