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次日清晨，江逆早早就听到宁儿一直在咳嗽，忙问宁儿感觉如何，没想到宁儿一说话把江逆吓了一大跳，嗓子彻底烧哑了，原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完全消失，变成了沙哑之声，听上去完全不像女声，看来这变声药还真是有用，据那易容笔记记载，此变声药致声带沙哑变声可维持三天左右，后面会慢慢恢复为原来声音，但绝不可频繁使用，否则会造成声带永久损伤。

宁儿带上那中年男子人皮面具，内穿皮甲，江逆在以前叶笈前辈留下的包裹中找了件青木宗内门弟子长袍给宁儿穿上，看上去略不合身显得宽大，不过正好将两个脚腕上的铁箍挡住，不易发现。手中拿上那柄几乎只剩剑柄剑鞘的断剑，江逆一看还别说，挺像一个中年侠士，再一听说话，沙哑干涩难听，完全与以前灵秀的宁儿搭不上边。

江逆自己则是背着包袱和背篓，两人来到洞外，洞外杂树草地之上此时刚刚洒满朝阳，宁儿手掌中托着小金，将小金轻轻放到草地之上，让小金自己爬走。两人先是在叶笈师兄的墓前跪拜告辞，又拿出所有的鱼饼分给青背蝎，见了青背蝎王，江逆和宁儿躬身施礼恭敬说道，蝎王前辈，这段时间叨扰了，多谢庇护，我二人今日将离开此地，特来辞行，日后若有机会再来看望蝎王前辈。

蝎王闻言好像听懂了，点了下头两个钳子碰了碰似乎是还礼，带着一众青背蝎子在后面相送。到了谷口，白雁和小灰已经飞上天空，两人回头拱了拱手，宁儿想起小金，叫了声小金，我要走了，以后带鱼饼回来看你。没想到叫了好几次也不见，也不知小金去哪里玩了。

两人就此出谷，快步向青谷县大道走去，一口气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天气也已开始有些感觉暑热，宁儿毕竟脚腕上带着铁箍，走了如此之久，看上去已是极累，江逆见路旁一片小林，便拉着宁儿走到树荫下，坐下休息，宁儿拿出饼和水袋递给江逆，江逆唿哨一声，将白雁和小灰招呼下来，给了小灰一大块熏肉干，又放小青出来自己觅食，然而小青刚在地面吃了几株毒蘑菇，忽然快速爬回大背篓前发出丝丝之声，江逆心中就是一惊，难道这背篓中藏入了毒虫，轻轻给宁儿使了个眼色，突然用力将背篓推倒，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小青飞快的游走倒一件衣服之下，吐着舌头示意就在这下面，宁儿捡了一根树枝将衣服轻轻挑开，结果里面竟然爬出一只小青背蝎，嘴上还有一些鱼饼的碎渣。

宁儿一看差点气乐了，这不是小金吗，示意小青退后，伸出手掌摊开在小金面前，小金立刻爬到宁儿手心，乖巧的趴着，宁儿用手指轻轻点了几下小金的背甲，微微嗔怒道，你这小家伙，自己偷偷跟我们跑出来，蝎王前辈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怪我们两个。又转头问江逆，哥哥，我们要不要把它送回去？

江逆想了一想，此时两人已经距离谷口走出甚远，回去这一天就耽搁了，宁儿变声药的时间毕竟有限，尚且此地周围已隐约可见有猎户和砍柴之人，再回去若被人看到也会有些麻烦。只好安慰宁儿说道，宁儿，它喜欢跟着你，此地再回谷路程甚远，既然它跟我们出来了，就带上它吧，以后有机会回青蝎谷再带它回去。

宁儿本就和小金一直玩的开心，听江逆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在背篓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藤笼，估计以前就是叶笈师兄饲养灵虫用的，正好将小金放在里面，藏在背篓的衣服之下。如此耽搁了些功夫，江逆一看此时已近正午，叫上宁儿赶紧上路。

两人紧赶慢赶来到大路路口，远远看到两个差役和家丁还在对行人挨个检查，宁儿停下拉住江逆，轻轻说道，哥哥，我有点怕。江逆安慰道，放心吧，他们认不出来的，万一被发现，我们就动手杀出去。宁儿定定心神，整理下衣服，脸色平静慢慢过去，等到了那路卡入口之处，那站着的差役见宁儿穿着青木宗弟子长袍，也是极为尊敬问宁儿，这位仙师，烦劳看一下您的身份文牒，做个登记即可。

宁儿手持宝剑拱了拱手，两位大人，在下青木尊弟子叶笈，师尊有急事差遣前往云州，在下一时匆忙，身份文牒未曾带在身上，见谅见谅。说罢拿出叶笈的那块青木宗亲传弟子腰牌，递给站着的那名差役，那差役一脸恭敬双手接过，看了看又递给旁边坐着的差役，略有些为难道，这位仙师，非是我等故意为难仙师，只因定国公府一个丫环打伤管家，卷走财宝，县令大人下令严查所有过路人，没有身份文牒一律禁止通行。

宁儿假意有些为难道，事务紧急，若是耽误了定被师尊责罚，这当如何是好？江逆在旁边手中拿着自己的身份文牒，下面压着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直接塞给那坐着的差役，那差役接过一看明白，见那家丁并未看到，直接将银票塞入登记文案之下，咳嗽两声低声对旁边站着的差役说道，李哥，算了吧，咱们查一个丫头，他们又不是，差不多就得了，这青木宗的人咱们可得罪不起。让他过去得了。转头问向那家丁，这位兄弟，你听此二人说话，可有何不妥之处，这位仙师有急事，但你若觉得不妥当，我等绝不放他们过去。

那家丁一直在旁边听着几人说话，听宁儿一个瘦弱中年男人，说话声音沙哑，根本辨别不出什么，见差役问话，心想你这是把麻烦引到我这里，在青州谁也不愿得罪青木宗之人，况且对方是一个中年瘦小男子声音沙哑，和宁丫头完全不搭边，忙回道，几位大人，小人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两位大人自行处置即可。

那坐着登记的差役闻言想都没想，直接站起来，将青木宗弟子腰牌恭恭敬敬还给宁儿说道，仙师，让您久等了，您请。

宁儿收回腰牌，不谦不卑的回了句，多谢大人。冲着江逆招招手道，江师弟，走吧。

两人慢慢前行等走出一段路早已远离，江逆赶紧一把拉过宁儿夸她，宁儿，你刚才演的可真象，宁儿却捂着嘴大口喘气说，哥哥，刚才可吓死我了，我都差点准备要动手了。

两人未进青谷县城，绕过县城城墙直接走到青谷驿站，这驿站有马车可以直接通往附近的县城，两人走到驿站门口，见门口也贴着宁儿的缉捕画影图形，不过此地并非县城入口，并无衙役挨个盘查，贴着画影图形无非只是为了提醒路人悬赏缉捕。

两人随意走入，并未引起旁人注意，江逆此前已经打听好了，准备前往云州方向寻找合适机会加入宗门学艺，需先到青羊县再转道青虎县才可转入云州地界要去云州，午后便有一趟马车前往青羊县。

青羊县据此地约不到百里，马车预计要到第二日黄昏才能到达，宁儿第一次乘坐马车，极为好奇，两人上了马车坐在靠边位置，这八马大车为了减轻重量，多拉些人，就是个木制车厢不封顶，上面有个简易顶棚挡雨，里面大约有五排座位，最多坐二十人。

当日无话，这马车一路颠簸，宁儿头一次坐这马车，一开始吐了好几次，马车当晚在中途驿站停下歇脚，第二日清晨继续赶路，直到黄昏时分进入青羊县，江逆小心观察之下，发现青羊县入口处也贴了宁儿画像，两名衙役在照着画像盘查每一名行人，不过比起青谷县盘查相对而言要宽松多了，也没有定国公府的家丁辨听声音。

马车在县城入口停下，所有车上之人逐个下车接受查验，轮到江逆二人时，衙役见两人是身穿青木宗服饰的两名男子，炼画像都没比对，恭恭敬敬的直接放行，两人沿着大街走到县城中心，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准备第二日再乘马车前往云州。

这客栈店面不大，一楼有十来个座位可以吃饭，旁边还摆了蒸笼对外出售馒头，包子。此时天色渐暗，江逆二人坐在靠门的一张方桌点了两碗面，两个小菜，宁儿给江逆倒了一碗茶，忽然看见街边一个瘦弱少年蓬头垢面穿着一件脏衣服用一根短棒挑着一个大包袱沿街走来，走到这店门口看到蒸笼中摆放的馒头，停下脚步看了半天冲着老板躬身一礼伸出手道，老板，您好人好心，需要帮工吗？我一天没吃饭了，给两个馒头就行。那老板连眼都没抬，拿起旁边一根棍子一边驱赶一边骂道，走开，到前边要饭去，别挡了我的生意。

那少年一边躲闪一边咽下口水，退回街上，一不留神被拌了一下还摔坐在地上。江逆见状忙起身过去扶起那少年，拉着少年走到自己那张桌旁落座，对店家说道，老板，这小兄弟的饭今天我请了。那少年见状连忙道谢不愿落座，示意自己要个馒头就可以了，江逆硬是把他摁在旁边落座，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江逆又给那少年点了一大碗面，要了一斤卤肉，问那少年，小兄弟，不知你为何流落于此。那少年又对江逆二人拱手道，两位恩公，小弟燕小飞，本是这青州青兰县人氏，因家父燕升半年多前离家外出谋些营生，至今未归，家母担忧至及，一月前遣小弟四处寻找，小弟寻至此处，却不料盘缠用尽，落魄于此，惭愧至极。

江逆回礼道，小飞兄弟，在下江逆这是我师兄叶笈，我二人奉师命外出历练，路过此地，有幸结识小飞兄弟，兄弟不用如此，你我见面既是朋友，今晚我们做东，小飞兄弟尽管吃个痛快。

燕小飞估计也确实是饿了，面刚端上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江逆二人折腾了一天也有些饿了，三人风卷残云般没过多久就将桌上食物吃个一干二净，江逆问小飞还要加点什么，燕小飞忙摆手道，多谢多谢，不过我确实饱了。

宁儿又让老板准备十个馒头和两斤卤肉用布包好，又拿了一两银子，一起交给小飞，燕小飞千恩万谢却不肯收下，江逆笑着说道，江逆回答，小飞兄弟，不用客气，今日既然有缘相见，大家就是兄弟。燕小飞只好收下馒头卤肉却坚决不要银两，躬身施礼诚恳说道，两位恩公，小飞落魄于此，今日受恩公馈赠，此恩永记于心，但这银两小飞决不可收。

江逆见小飞执意不要银两，便也没有坚持三人吃完饭，江逆二人结了账送燕小飞来到街上，此时夜深，街上已基本无人，燕小飞向两人拱手告辞，然而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见周围无人，看了看二人忽然低声说道，两位恩公大哥，恕小弟冒昧，家父以前乃是青州军械所督造，小弟自小对官府所用机括，军械都略知一二，若您二位有任何麻烦。可以告知小弟，也许小弟能帮上忙。

江逆，宁儿互相看了一眼，回礼说道，小飞兄弟，多谢了，不过我二人目前暂无事情需要烦扰小飞兄弟。小飞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拱手告辞离去。江逆思量再三不知道小飞刚才究竟看出了什么，不过对这燕小飞毕竟不知底细，还是不愿将自己和宁儿的秘密全盘托出。

两人回到客栈休息，江逆清点了一下身上还有不到五十两银子，晚上帮宁儿看了一下脚腕，这两天走路较多，脚腕的铁箍处也是又有些红肿，只能先热敷再多缠绕一些布条。当夜无话，两人本打算次日一早结账前往云州，没想到早晨起来一看天降大雨，驿站马车全部停发，无奈之下也只能先继续在客栈内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