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万蛇夜袭柳李村
绿竹谷主轻言细语地对侍女们说：“知道你们平素最怕蛇，然而世上最可怕不是毒蛇，是人心。蛇有何惧？无知的长虫而已，绿竹谷中你们面对四脚矮鬼和三尸五鬼都不退让半步，绝不能在今天见蛇溃逃，谁要害怕不敢斗蛇，我就让她从此离开我。”
她的话音轻柔，可在侍女们耳里却满是威严，因为她从来没说要赶谁离开她过，当下各自心头不由一凛，把对蛇的恐惧消散了一大半。
随后大家再没有说话，全神贯注观察四周的动静。远处草尖上的每一缕风，地面上的每一只青蛙蹦跶，全都让楚野寒为之侧目，到了后来，萤火虫的光影都让他眼神一紧……可到了两个时辰后，他感到索然无味，居然觉得有些期待了。
村中的人也是一样，起先无不严阵以待，人人一副警惕的眼神，接下来有些稀稀拉拉，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嘀咕起来，说些有的没的屁话，前面一直是围着蛇的事念叨打转，或许怕将蛇说得耳朵起茧，最后竟然说到三十多里外王家小媳妇偷情的事上去，讲得那个津津有味，远比眼前的蛇有趣得多。
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天空早已漆黑，火把光照不及的地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绿竹谷主和侍女们全都没拿翠箫，手长全是刚伐下的长长翠竹，前面削尖，青皮在火把中泛着微光，脚下又是一堆翠竹，想来是手中竹竿用坏了，再捡起地上的继续使用。
楚野寒的腿伤让他不能到处乱走，荻叶道长眼睛刚扫向他却又忍住。绿竹谷主就叫蓝燕儿带着三个侍女到处巡视一番。
她们跳过小桥进入村子，走过村前，沿着村西边的路向前走去，路边均是东倒西歪的村民靠在墙上，有的白天干活较累，这会儿打起了瞌睡来，呼噜声扯得比流水声还响。她们又走进两个族长院子，只见四周火把寂静地燃烧，小孩们都趴在奶奶或是婆婆大腿上睡着了，只有几个妇女在纳着鞋底或缝着袜子，手里正做针线活。
她们走到村后溪流处，这里水流湍急，哗啦声一片，并无异样。
蓝燕儿走到村子东边时，五、六个扯闲话的青年看到几个美女，顿时精神一振，眼睛比火把还明亮，连连向她致意，道了好几声辛苦，令她心里一阵窃笑。几个青年无话找话地和她们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柳李村好不好，留在这里住下来吧……
溪中的鹅发出几声叫唤，村中的狗低声狺狺，蓝燕儿也有口无心地回答，眼睛却机警地到处察看，女人对危险的感知比男人敏锐得多。
她突然汗毛直竖，不禁一声尖叫：“它们来了！”
顿时附近的村民脚步声响起就要赶来，却被蓝燕儿挥手止住别动，叫他们管住自己面前守卫的范围。
面前这几人睁大眼睛望向河面，啥来了，哪里有什么蛇？不禁松了一口气，蓝灵儿指着溪中一根黑乎乎的东西问他们：“那是什么？”
一个青年走到溪边努目望去，却又释然地说：“一段枯木而已，下面淤泥里还插有一截呢，前几天柳三麻子挑柴过路掉了几根在溪里。”说完眼睛又移到侍女们身上来，她们远比周围十里地上的姑娘们美多了。
水面幽黑平静，确实是一根枯木。不想“哧溜”一声微响，一条弯曲的黑影贴着枯木激射而出，带着一串水花直扑这个青年面门！
青年一门心思都在姑娘们身上，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眼见得他脸上就要生出老长一根蛇须，蓝燕儿手腕一动，手中竹竿笔直抖出，竹尖贯透蛇身，兀自在竹竿上扭曲蠕动，另一个侍女持竿猛力戳去，将蛇头戳烂，扔入溪中。她们虽然杀了一条蛇，全身却害怕得微微发抖。
这下人们全都清醒了，大呼小叫地喊道：“村东有蛇！”
随后村子周围也喊了起来：“村后有蛇，村南有蛇……桥上有……啊，好多蛇！”声音全都颤抖起来，满是恐怖，随即一片噼里啪啦的棍棒金属敲击声响起。
果然，河对面草丛中轻微拂动，好像晚风吹过一般，随后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蓝燕儿交代他们严守此处，赶紧跑向村口柳树下与谷主汇合。
刚跑得十来步远，忽然看到溪上悬架一条独木桥，她正在奇怪谁这么笨，还搭桥方便蛇爬来？却见那“独木桥”蠕动起来，原来一条巨蛇悄然潜游到这村子这边，尾巴还在对面，等到蛇头爬上这边时，那边蛇尾缠着一棵柳树，这边蛇头挽上一株李树，蛇身用力一绷直，凌空形成了一座蛇桥，十多条小蛇就从蛇桥上爬了过来。蛇的智商也算够厉害了！
她一声呼喊，几个刚从迷糊打盹中醒来的村民，扬起手中长刀、锄头不要命地向李树下的蛇头砸去，硕大的蛇头都砸扁了，仍然缠着李树不松开，许多小蛇已经扑了过来。钻到村民们脚下张嘴欲咬，吓得他们双脚乱蹦，不停跳闪躲避。一个侍女壮着胆子将长竹竿贴地伸出，又是反手一扬，一下子拨拉出五、六条蛇甩入溪中，解了他们的围，剩下几条就被村民们打死了。
蓝燕儿见村民们力气有余，却胆量不足，不禁担心这样如何守得住？手舞长竿向那巨蛇奔去，竹尖直插蛇身透出，又倒挽竹竿将巨蛇奋力一拔一拉，就将蛇头从李树上拉出，再抖竹竿，巨蛇尸体已经坠入河中，几十条小蛇跟着巨蛇顺流而下，蜿蜒着又冲向这边岸上。
到了这个时候，侍女们的胆量就大了起来，再狡猾的蛇也只是血肉之躯，竹尖插入蛇身它同样会死。
她身后的三个仕女跟着一路挥竹向前打去，竹竿或挑或扫或刺，轻盈敏捷，毫不费力似地，竹竿到处群蛇落地，所过之处村民们的压力骤减。
柳族长看着自家青壮男子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好一通怒骂：“M**BD，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见几条蛇就吓得你们尿裤子！给我沉住气盯住一条就打死一条，不要怕，被咬了道长那里有的是药。瞧你们连个娘们都赶不上，活该一辈子找不到婆娘，直把柳李庄三百年老脸面丢尽了！”
男人们脸上无不羞得通红，个个恼怒得说不出话来，咬着嘴唇冲溪里钻出的蛇呼呼就打，并相互照应旁边人的脚下，不时打死几根蛇，狠命扔向对岸，他们心里有气，打起来不再惊慌失措，形势一时扭转。
蓝燕儿心想不知柳树下道长和谷主们怎样了，就想跑去归位支援，可是看到眼前村民们的慌乱，想来村后和村西多半是如此，立马带着三名侍女转身向后返回。
她们四人一路扬竹打蛇，不时鼓励村民们几句，那些男人们神色紧张，均是闷头打蛇，手中棍棒噼啪乱响，话都来不及多说。
刚走到村后溪流处，听到山上下来的水流哗啦，这里守着的村民较多，然而他们好像比村东边还要忙乱而狼狈，拿着长短棍棒手舞足蹈个不停，不时发出“嗬嗬”怪叫，被吓得讲不出人话了。
蓝燕儿定睛一看，奔流直下的溪水中黑色、花色、红色夹杂狂蠕乱动，一团团扭动的大蛆一般，是无数的蛇从山上蹿来，顺着溪流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