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益阳县光看面积挺大的，可如果光看县城本身的话，并不算大。
数百人齐心协力的大喊，足以传遍小半个县城。尤其是对某些有心人而言，这些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之后，更是直接刺激的他们睡不着觉。
既然睡不着觉，那就只能起来密谋干坏事儿了。
于是，在某个特别狭窄、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之中，一群管家聚集到了一起。
这些管家，有的来自李老爷家，有的来自黄老爷家，有的来自林老爷家，但是也有不讲究的老爷，亲自过来了。
这位老爷名叫张庭，是新晋的豪强。
张庭从小混帮派，一步步往上爬，后来成功当上了某一任县令的夜壶，因此上岸洗白，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座大庄园，那座大庄园占地三千亩。
等到那一任县令转任其他职位调走的时候，张庭已经成了占地一万亩的地方新晋土豪。
其他土豪一代成功之后，往往会和过去做一个切割。帮派这种东西，就是县令、豪强们的夜壶，大家都看不上，下九流的玩意儿，但张庭却自诩豪杰，花钱雇佣人家帮他吹牛、洗白，很快就成了附近数县有数的‘大侠’。
混到现在，只要是长沙郡的游侠儿，提到张庭都会竖起一根大拇指，并夸上一句张大侠。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张大侠在很多地方开的有针对游侠儿的义舍，游侠儿去了免费管你一顿好吃的。
如今，张大侠拥有大小庄园数十座，拥有土地四万多亩。
看到张庭的瞬间，刘辰就知道，这人兴许便是明天晚上黄府明面上最大的反对者。
其他老爷们，多少遮掩一下，让管家带着符箓过来，彼此间通过传讯云符对话，就是怕暴露。真到了必要时的时候，可以和管家们进行切割。
至于这么做有没有用，其实很多时候监察御史真查到你身上的时候屁用没有，但老爷们也需要心理安慰，也需要自欺欺人。
可偏偏张庭亲自过来了，有这么一个领头羊，其他的老爷们就该很开心了：大坏蛋终于出现了！
看着这位老爷，管家们也很惊讶，但他们专业素养足够。心里怎么想的不好说，但是表面上都是特别礼貌、特别尊敬的拜见了这位老爷。
拜会完了张老爷，此刻的秘密会议也就开始了。
尽管对于刘辰而言，这场会议一点儿也不秘密，可是这已经是县城土豪们能想象到的最保密的地方了。
首先，这里是一座神庙，其次，这里位于地下十米深的地方，再次周围除了通风口，其他地方都是密封的，最最最重要的是，为了保证此次会议不被天机神算算出来，土豪们还使用了一张极其珍贵的天机神符。
这种天机神符，只能有效一个时辰，只能屏蔽一个时辰内此地的天机。
看起来好像很有用，但其实也就是个心理安慰。
“就算天机神算没法直接推算会议内容，大可以顺藤摸瓜，抓到管家，问心镜下，管家们守得住秘密？老爷们守得住秘密？”想到这里，刘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豪强对于监察御史而言，就是肥猪了。
确实是肥猪，有几个豪强底子干净？
有几个豪强经得起查？
尤其是天机神算加问心镜的组合，一查一个准儿，都不带冤枉你的。
那么，监察御史们杀猪有什么规律没有？
随便杀？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低估当今的朝廷了。
那么，是按照土豪们兼并土地的速度、规模？
这个政策，给刘辰的感觉就如同前世西汉历史上迁徙全国富户为先帝守灵一样，只是西汉历史上，朝天还得等到先帝归天之后才能收割，如今的朝廷，掌握着绝对实力，几乎是想什么时候收割就什么收割。
想到这里，刘辰就开始回忆近些年来，长沙郡监察御史的杀猪情况。慢慢的，心里也就有了些猜测。
与此同时，密室之中，老爷们也借着通讯云符和张庭商议到了关键时刻。
“你们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
“不外乎是想让我做这个坏人，关键时刻，你们在做好人。”
“最后，我这个坏人身败名裂甚至直接死全家，你们这些好人获得授箓名额。”
“哦，对了，刚想起来，我没有全家可以死了，我全家就我一个。”
“说起来，这都要拜诸位所赐！”
张庭的父母，死于游侠仇杀，张庭的子女，也全都死了。至于是谁干的，说实话张庭也不清楚，但他觉得，凶手肯定和在座的诸位有关。
到了现在，张庭已经不敢在本地生孩子了。他把自己的小妾和儿子，养在了很远的一个地方，甚至隐姓埋名，都不姓张了，直接随母姓。
对于张庭的咆哮，现场的管家们正襟危坐，面色不变。而管家们面前的通讯云符，则是冒出了老爷们讨价还价的声音。
“嘿嘿，你是不是死全家，关我屁事儿。”
“少说两句，这云符可不便宜！”
“那好，实话实说，刘辰那小崽子确实比想象的要厉害。明面上说后天才走，实际上当天夜里绕路回县城，这就是机智、果决。”
“回来之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一次性收拾了那么多掌柜，如今还活着的，只怕对黄府敬畏有加，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收买，也不值得信任。”
“通过这些手段，他的那些师兄也服他了，至于师弟，更不必说。”
“如今的黄府，可谓是上下一心，就等着朝天的监察御史降临，然后把符箓给刘辰了。到那时，可就是另一个黄教谕了，甚至他比黄教谕还要强！”
“所有，如果你们想要动手，就只能趁着监察御史还没来的空挡里赶紧出手了。”
“我听说，水灾发生后不久，州里就派人过来了，如今在巡查其他郡县，还没轮到咱们长沙郡。而且，授箓是朝天大事，素来由朝廷亲自主持。”
“一旦监察御史降临，咱们就只能老老实实继续给黄府上贡喽。”
“这一次我正面和黄府作对，风险是最大的。”
“尤其是刚刚，黄府为了清理一群掌柜，竟然连道法都用出来了。”张庭忽然开口道。
“且，什么道法？你还真信这是天机神算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啊，肯定是提前收集好的，而且，那些掌柜的商队里面，都有黄府的人，所以才一举被拿下而已，你还真信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有天机神算，黄教谕还会失踪吗？你我此刻还能坐在这里密谋吗？”
“何必这么麻烦？当年这位黄教谕惩恶扬善的时候，曾经杀害了我足足六个兄弟，那可都是我手足至亲！”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忍受，如今苍天有眼，他死了，我当然要为我那六个兄弟讨一个公道。”
“这一次，诸君配合我即可。”
“我张庭有自知之明，一旦当了这个恶人，授箓注定与我无缘。而且一旦过了火，说不定事后朝廷还会追责。”
“所以，此次我主动放弃授箓的机会，只想获取一些钱财、土地。”
“黄府的土地不算多，所以，还需要各位帮我凑一凑。如今，我才四万多亩土地，我希望在诸位的帮助下，能够再获得五万亩土地！”
五万亩土地多吗？
确实很多。
可在场的豪强，哪家没有五六七八万亩土地，理论上一家出几个庄园，也就够了。
“做梦！”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你也不能直接睁着眼睛做梦啊。”
“嘿嘿，这可是授箓的机缘！”
“我张庭要不是实力不足，再加上和黄府关系不好，我也想当大善人，我也想获取授箓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只要我满足了，明天晚上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和黄府闹翻！”
“接着，我就会尽全力的和黄府争斗。”
“至于什么时候施恩，以何种方式获取授箓名额，那就是诸位的事情了。”
“我牺牲这么大，要点儿地怎么啦？”
“再商量商量……”
“第二，我还要……”
就在张庭和老爷们还在讨价还价的时候，刘辰也展开了行动，这里是黄府附近的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看上去也挺大的，里面还有着许多树木。大晚上的，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树木附近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汉。
而此刻，便有好几个大汉从大树附近的一口水井里面钻了出来。
这几人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铠甲没有穿，主要是穿了铠甲不够敏捷，也太吸引注意力了。
大晚上的，城内早已宵禁，主要街道更是有县兵巡逻。至于城门，更是早就关上了。
理论上讲，这种时候很难出门，尤其是在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
不过好在，黄府还是有些底蕴的，这处宅院有两条地道，一边连着黄府，一边连着城外。在这处宅院之中，早就储备了肉干、精米、腊肠、铠甲、强弩……
打开地下室里的大箱子，几人互相帮忙，换好了铠甲，带上强弓硬弩，就沿着地道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