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赌局
“我新招的实习助理，明天开始每天上午你带一带她，教教公司事务和助理职责。”何欢一边拿起桌上摆好的文件浏览，一边从容吩咐道，“合同签了字交给胡秘书，电话留给他。”
林婉晴忙从包里拿出合同，随手拿来桌上的笔签下名字，走到门口双手交给胡秘书。
胡秘书心里已有了谱，转身时不经意地与李威廉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心照不宣。
“李秘书，胡秘书。”何欢放下手中的文件，向林婉晴介绍道。
认识了两位重要人物后，林婉晴问道：“那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先在这里适应一下环境，你去忙吧，下去叫人搬把椅子进来。”何欢对李威廉轻轻点头示意。
卓不凡一行人步入卓越集团旗下的一家卓然居，自己家的餐厅口味更合意。
“卓总，我就不和您们一起用餐了。”吴夜枫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议。
老钱和苏子瑜都是卓家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自己才来一个月，不知根不知底，贸然参与雇主的私人聚会，显得情商很低。
他工作生活分得很清，可不会胡思乱想保镖和大小姐的暧昧故事，那种剧情在现实中太扯了，财阀大小姐爱上贴身管家，那不是高丽电视剧里的情节嘛。
“进来吧，只是吃顿饭而已，又不是商讨什么机密大事。庆祝升学嘛，你也算是一份子，还有件事要跟你讲。”
卓不凡坚持不让吴夜枫离开，亲自拉着他进了预定的包间。。
包厢装饰精致，显然是不常对外开放的专属空间。
卓不凡落座后，笑眯眯地招呼大家：“都坐吧。小吴，别客气，就当是改善一下伙食了。”
这倒是，除了偶尔陪同两位大小姐外出就餐，吴夜枫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动手做饭，薪资虽高，但云海的物价水平，云海居，大不易啊。
卓不凡恰好想到这一点，又补充说：“以后你平时吃饭买菜都留个票据，每个月给老钱帮你报销吧。你的工作不比别人，除了白天，每晚睡觉时候还要留神、睡不踏实，肚子上可不能节省。”
吴夜枫还想推辞，却被卓雨凝打断了：“夜枫哥，你就别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好，果汁代酒，干一杯，恭喜三位未来的大学生即将迈入云海大学校门！”卓不凡举杯道。
几人杯中都是果汁，吴夜枫提前说过自己不方便喝酒，而卓雨凝和苏子瑜作为学生，卓不凡自然也不会叫她们喝酒。
两人考试中发挥都不错，对自己的录取信心满满，这让卓不凡倍感欣慰。尽管他有能力让女儿不仅仅通过考试也能读上国内外的顶尖名校，但凭借自身实力考取的意义显然更大，传出去也更光彩。
众人举杯共饮，一饮而尽。
一道道精心准备的菜肴陆续上桌。看来卓不凡提前关照过，厨师们在准备这顿饭上颇费心思，菜品都是日常难见的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每一道都令人食指大动。
吴夜枫吃得心满意足，几乎要打个饱嗝，这不太礼貌，他克制住了。
“嗝～”结果苏子瑜没忍住，率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哈哈哈哈哈。”卓雨凝被逗得大笑起来。
“吃饱喝足了吗？”卓不凡笑问吴夜枫，优先关心客人。
吴夜枫点了点头。
“小吴，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你在国内应该还没好好游玩过吧，去看看我们的大好河山。”卓不凡对吴夜枫道。
放假？“那大小姐她们怎么办？”吴夜枫下意识问道。
“哦，过几天雨凝会回吴州举办升学宴，会在吴州的家中住上几天，子瑜也会一同过去。在吴州她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不必担心。算你带薪休假，工资照付。”卓不凡笑呵呵说道。
“对呀，吴哥，你不是说在国内呆的时间不长吗？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四处走走看看。”苏子瑜也附和。
假期，那正好。
借此机会联系老丘，看看是否能安排时间一起去趟姑衍山，后来想想，对那地方吴夜枫还是有些好奇。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推辞了。
“好的，那我就等大小姐她们去吴州就出去旅行。”吴夜枫应承下来。
饭毕，卓不凡便让吴夜枫送两个女孩回家，自己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
午后的阳光洒满云海的天际，老钱陪同他来到卓越集团驻云海办公室，阿尔斯银行的代表也刚刚抵达。
这是他和阿尔斯银行的第二次接触，亦是此次云海之旅的重头戏。
作为阿尔斯集团亚洲区的新晋分支，这家银行成立仅仅一周便向卓越集团伸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上次对方代表透露，他们甚至有能力为卓越集团的几个新项目提供全额资金支持，实实在在的财大气粗。
卓越集团虽然实力不俗，但现阶段流动资金相对紧张，难以独立承担新地皮开发项目所需的巨大投入。
这个项目开发如能成功，便使卓不凡的商业版图又扩大了一块，将极大增强卓不凡在集团和行业的影响力，借此契机可以顺利推行迁移总部到云海的计划。
然而，由于部分股东和竞争对手的暗流涌动，使得卓越从本地银行获取进一步融资的道路布满荆棘。
之前的合作伙伴以及现在接洽的易海集团都是为了解决一部分的资金问题。
如果能与阿尔斯银行携手，则意味着资金问题将迎刃而解，同时，阿尔斯集团的背景也将成为对凌亚集团等搅局者的有力震慑，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卓不凡踏入办公室，看到一位与老钱在外形上颇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士，同样身材清瘦，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见卓不凡步入，他优雅地先行一步，伸出手，嗓音沉稳而亲切：“卓总您好，我是李威廉，非常荣幸能和您认识。”
不愧是在欧洲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何家人，这名字颇有种东西结合的奇异感，莫名有点土……
“我此行并非代表阿尔斯银行本身，而是代表阿尔斯亚洲集团，与您会面乃是出于总裁的直接授意。”简短的寒暄后，李威廉直截了当地进入了主题。
这句话意味深长，也就是说合作分量非同小可，不会局限于单纯的银行借款。
卓不凡早对何欢的背景做过一番功课，年仅22岁，按理应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真的有能力掌舵这么大的企业么，不过也是，何家那深厚的家族背景和遍布的支持网络，他自然不会单打独斗。
“李先生，请尽管直说无妨。”卓不凡道，投石问路，先看看再说。
“我们能通过阿尔斯银行及海外的金融机构为你提供所需的所有资金，但作为交换，我们期望能分享你项目的一部分收益。”李威廉语调平和，但这话里充满了商人的贪婪意味。
既要稳定的债权回报，又觊觎股权收益，卓不凡心下了然，保持沉默，料定对方还有后话。
“阿尔斯集团正计划大举进军国内市场，我们渴望与信誉良好的伙伴共同成立合资公司。考虑到某些行业的外资持股比例受限，我们的提议是：
签订协议，在政策放宽限制的那一天，你方需将相应公司股份转让给我们，直至我们实现绝对控制权。”
办公室一片安静，只剩下钱丰，面对着胡乱趴在沙发上、很不雅观的卓董事长。
李威廉的话仿佛仍在空气里回响。
他最后留下的话很难不让卓不凡兴奋紧张。
卓越集团的股权结构宛如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自己虽为大股东，持有的股份却远不到百分之五十，其余的股权握在昔日与父亲并肩战斗打江山的旧部手中，这构成了一幅微妙而棘手的权力图谱。
他的愿景，是实现对集团的绝对控股，让每一个重大决策都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流淌，这意味着他必须跨越那个关键的三分之二股权门槛。
这是一场漫长的征途，而目前，卓不凡的策略是通过一系列高投入的项目作为载体，吸引有交情的外来资本入股，逐步稀释所有人的股权，再逐步暗中收购这部分外来资本的股权，彻底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同时，这些大项目所能带来的丰厚利润，无疑会进一步赢得更多小股东的信任和支持，为他铺垫坚实的后盾。
而阿尔斯的提议，无疑提供了一条更为快捷的路径——他们愿意提供充足的私人贷款，使卓不凡无需再引入其他外部投资者，可以直接进行大规模增发，一举稀释所有人的股份，从而迅速取得全面控制。
一旦掌握绝对控股权，他只需在日后分红中稍作倾斜，便足以偿还这笔债务。这几乎等于阿尔斯为他提供了一个无需实质付出就能掌控全局的良机。
空手套白狼，这办法不是没想过，只是没人能提供那么多钱的贷款，现在，何欢给了他这个机会。
这绝对是一场豪赌。
国内的阿尔斯银行业务尚处于起步阶段，难以直接提供巨额资金支持，因此，他们提议通过海外银行渠道进行贷款，这无疑增添了极大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由于缺乏长期的业务基础，这样的跨国贷款只能以一年期的短期形式存在，期满后还需重新谈判续签，这无疑在卓不凡的财务计划上悬挂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若一年之后，阿尔斯选择不再续贷，卓越集团的资金链将面临断裂的严峻威胁，卓不凡必将身败名裂，他父子两代人辛苦打下的基业，可能转瞬便会落到何欢手里。
但如果成功了呢？这将是一次破茧成蝶的飞跃。卓不凡可以在短时间内摆脱各种束缚，省去了数年的苦心经营与耐心等待的不确定。
“你说呢？”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卓不凡抬眼望向钱丰，这位自小在吴州街头便与他并肩闯荡、无比忠诚的心腹。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钱丰沉思良久，最终缓缓开口：“这事难说，听听老爷子的意见。”
这场交易一旦开始，卓不凡手中的一大王牌便是何欢对自身名声的顾忌。
阿尔斯集团在金融领域的广泛投资占据了其业务的重要板块，而金融的本质在于信用，中介的角色让信誉变得至关重要，任何负面信息都可能直接影响到客户的信任，导致连锁反应。
如果撕破脸，他可以将整个谈判过程的协议与录音公之于众，这对阿尔斯声誉的打击将是全球性的，那时，为了一家卓越集团，这样的代价或许就显得过于沉重了。
卓不凡自嘲地笑了笑，这种机会很能和人开玩笑，当你以为无人能助你一臂之力，只能步步为营时，你被迫放弃那些激进的想法，按部就班地前进。
但当这样一个改变游戏规则的机会突然降临，那份诱惑几乎无法抗拒，即便你清晰地认识到伴随的风险有多大，你的心情也无法再回归到未尝过这种可能性之前的冷静。
如同一颗种子，一旦植入心中，便会生根发芽，让人不断憧憬尝试的冲动。
世上诈骗案永远不能禁绝，这大概是原因之一。
“再考虑考虑吧。”卓不凡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放下这些思绪，起身准备返回吴州。交易的最终确定还需时日，不能让这件事占据所有精力。
“好累啊。”长时间备考的压力似乎在此刻才彻底爆发，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姐姐，你都睡了多久了，红姐都早就睡下了。”苏子瑜站在窗边，夜色已深。
“哼，等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睡得着。”苏子瑜说着，先行下楼，等她一起看动画片聊聊天。
卓雨凝抓起手机，看到卓不凡的信息，竟然是让她详细讲述有关何欢的事情。
之前她随口提过一两句，卓不凡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特地询问，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她不敢怠慢，连忙整理了这段时间关于何欢的所有细节，一一发送给了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