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陛下,容草民辩解一番。
四位不可一世的皇孙,在一众护卫被干趴下之后。
也就变回人畜无害的少年郎。
哪怕是被挨打的太子长子徐佑相,以及被称为好圣孙的徐佑极。
皆是忍气吞声地看着那辆马车徐徐离开。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徐佑极目露凶光,沉声说,“咱们回城搬救兵。”
神京西山,距春园三里地。
徐福等人在山脚下,被武装到牙齿的锦衣亲军都尉府亲直卫拦下。
高远带着徐京墨,一路经过亲直卫的重重盘问,方才来到山顶。
此处开阔地有一座八角亭。
亭子四周,上林卫站立如松,铠甲明亮。
这些军士左腰挎刀,右悬强弩,后背箭壶,手上紧握的长枪寒光闪烁。
东面悬崖处,另有一排整齐列队的重盾手。
亭子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条紫檀几案,上面一套精美的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条案右首,站着一位红袍太监装束的老者。
亭子的后端,盘腿坐着一位师太、一位和尚,二者年龄皆在七十上下。
一位年岁已高的耄耋老人,敛目坐在条案后面,那件金黄龙袍尤其刺人眼球。
龙袍上,精致的龙纹刺绣栩栩如生,五爪金龙盘踞腹中。
龙头高昂,龙目炯炯有神,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徐京墨偷偷打量一眼,旋即规矩地一撩道袍,朝着亭子那位老者跪了下去。
“草民徐京墨,拜见陛下。”
乾熙帝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线,认真打量起长跪的徐京墨。
“进来说话。”
徐京墨叩头谢恩,起身入内,垂手侍立在一角。
“进了都中,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呀?”
徐京墨陡然听见此语,一时间摸不透天子为何意。
斟酌了一会,方才拱手答道:“草民业已考取国子监读书的名额,不日将前往监中点卯。”
乾熙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太宗颁布法令,允许国子监生不必返回原籍参加乡试,可是这般,你才考取监生?”
“陛下明鉴,正是。”徐京墨微一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拱手称是。
“汝为天官门下,当可入宫,和诸位皇子皇孙一起读书。”
“朕,近日有四个小辈进了神京城,汝可与他们同时入宫进学,如何?”
“回陛下,草民并非天官,天官实乃草民师侄的徒弟、张光祖。”
“胡闹,朕已有十年没有大祭上苍,原因皆在你师父。”
“明年正旦,你叫朕如何在天下人面前,寻一个刚把总角去掉的孩儿当礼仪祭司?”
徐京墨正待说话。
已经换了大红宦衣的高远,先是朝皇爷遥遥一拜,方才小心翼翼地来到高升的身旁。
在高升的耳边俯耳几句,高远又缓缓倒退出去。
高升目露异色,看了一眼徐京墨,脸上很是精彩,而后低下身子,轻声和乾熙帝说了几句话。
徐京墨见状,大抵已经明悟。
这是小孩子告家长来了。
希望阿祖的身份,能好使!
乾熙帝听后,并没有印象中的勃然大怒。
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局促不安的徐京墨。
“朕听人回报,朕的几位好皇孙被天官给教训了。”
“据朕所知,张光祖只是一个孩童,他可没有能力,将十六个出身锦衣亲军都尉府的护卫打倒。”
“想必,动手的人,当是你这个长辈,张光祖的师叔祖罢!”
乾熙帝轻轻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朝身后招了招手,“高升,传锦衣卫指挥使韦一南。”
“令其将徐京墨和张光祖二人,好生带回锦衣卫诏狱住上几日。”
“待他们商量好,究竟由谁来当这个天官后,再放一人出来。”
“陛下,容草民辩解一番。”
“臣,愿意接任第六十代天官。”
“只不过,臣对祭天这等繁琐礼仪,未免力不从心。是以,臣还要寻几人帮忙打点下手。”
“还请陛下容许臣,于天下挑选能人异士,如此一来,臣,定当能为陛下办好乾熙六十三年的正旦大祭。”
乾熙帝为难地思索片刻,“朕,从不强人所难。汝,当也不必为难自己。”
“不为难,替陛下办事,是臣的福分。”徐京墨表情肃穆,语气认真。
“如此甚好。”
“你成为天官,也不耽误你在国子监读书。”
乾熙帝眼眸轻抬,高升会意,从几案斟了一盏御茶,端起送到徐京墨跟前。
“徐天官,陛下赐茶。”
“谢陛下。”徐京墨长揖谢恩,而后端起。
只见茶盏里面的茶叶色泽嫩绿光润,茶香飘散。
抿了一小口。
滋味着实鲜爽甘醇。
好茶!
回头得让阿祖搞点。
“朕也不好让香兰妹子久等,汝这就去荣国府。回头,一应天官文书玉牒,朕会让高升呈于你。”
等高远将徐京墨送离此地。
乾熙帝转过身子,面向两位大师,“此子如何?”
和尚斟酌着语气,说道:“陛下,到底是他的种,此子有急智,但老纳认为,此人没有野心。”
“哦?怎么说。”
“天官乃堂堂正三品,且在某种情形来说,军机处都无权过问天官事宜。此子,却弃之如敝履。”
大师说得没错。
除开武勋,许多文官,毕其一生,犹未得入五品。
更何况,这还是紫袍官身的品秩。
但徐京墨的身份有所不同。
乾熙帝对空了大师的话不置可否,转而抬头看向另一边的师太。
“师太,你觉得如何?”
旁边那位师太,眉头紧皱,思索良久方才插话道:“不应该,不应该。”
空了大师念了句佛号,面沉如水:“老纳,还请焚悔师太赐教。”
焚悔师太颔首轻笑,“空了大师,贫尼说的不应该,而是徐京墨何来胆气殴打皇孙。”
“难道这徐京墨,已经知道他的出身来历?”
“这……”空了大师眉头轻蹙。
焚悔师太两掌合并,“圣上说了,徐京墨打了两位皇孙,寻常人家,何敢招惹皇室宗亲。”
乾熙帝笑了笑,说道:“朕知晓,他除了天官这一身份,尚且还是史家兄弟的小叔,也是荣国公老夫人的…弟弟。”
“况且,高远回报,是朕那四个不成气的孙儿,仗势欺人在先,徐京墨并不知晓他们皇孙的身份。”
“原来如此!贫尼心中疑惑顿解。”
“朕该如何用他?”
乾熙帝示意高升替两位大师奉茶。
“陛下,何不打造另一个六扇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