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城司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莲房规规矩矩的给陈玉娇磕头行礼。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琉璃亦然。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臣妾见陛下每日为国事操劳，亲手为陛下炖了燕窝攒丝脊髓汤补身子……”陈玉娇没理会莲房，径自去给隆庆帝请安。
琉璃请过安后把膳盒打开，陈玉娇取出里面一碗散发着浓香的膳汤放到旁边的紫檀木案几上。
还跪着的莲房招手叫了个小太监进来试汤。
隆庆帝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只问陈玉娇：“夜色已深，你不去歇着，来找朕有何事。”
陈玉娇也没指望隆庆帝喝她的汤，只不好空手来见驾罢了。
“臣妾听说长安城外已聚了不少流民，城中许多人家都在城外搭了粥棚施粥，臣妾身为陛下的中宫皇后，母仪天下，又岂能装聋作哑，置身事外。臣妾想着，不如臣妾和宫里的姐妹们都拿出一年的宫份来，由梁国公府牵头在城外盖一些简易茅屋，一则为流民有一个遮阳避雨的暂居之所，二则也是为流民找些事做，省的他们无端生事。”
隆庆帝心里冷哼：“三则，为你们母子赚些贤名。”
见隆庆帝不出声，陈玉娇耐心道：“臣妾这么做也是为陛下分忧，大周一向四海清平，百姓安居乐业，这次大旱也算不得什么，臣妾和后宫不过是节省一点用度，给各家各户的夫人们做个表率，每家夫人们捐点脂粉钱出来，就足够城外那些流民过了这一关，到时候称颂的还是陛下您体恤万民，泽被天下。”
皇帝终于开口：“都是那些地方上的官吏办事不力，不然怎么能放任这些流民流涉千里，居然就能到了天子脚下！皇后既然愿意带头缩减宫中开支，就去办吧，不过这件事交给梁国公、齐国公两家一起去办，免得人家说你偏颇娘家。”
陈玉娇见目的达到，虽是多了齐国公府，也有无不可，就不再啰嗦，告退而去。
“恭送娘娘。”莲房这才起身，幸亏皇后逗留的时间不长，不然他这膝盖怕是得养几日才能下地了，岁数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跪个一天两天的都没事，回头养一养就好，如今年纪渐老，在陛下身边也伺候了这么些年，被下面的人捧着，也娇贵了不少，再也受不得这样的苦了，好在这大周朝放眼望去，能让他跪一跪的也只有这两位了。
倒是琉璃那个丫头，仗着是皇后跟前的大宫女，倒比他随意许多。
见皇后走了，隆庆帝也没有用汤的意思，莲房就道：“万岁爷若再不用汤，可就凉了。”
“赏给你了。”隆庆帝不在意道。
“谢万岁爷赏。”不过小小的一碗羹汤，莲房一饮而尽，掏出帕子来，擦了嘴角，端了空碗出去递给殿外的小太监，又拘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
“你过来，和朕说说话。”皇后冷不丁的来打扰这么他一下，隆庆帝自觉静不下心来打坐了。
“都是朕的儿子，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隆庆帝感叹。
“皇子公主们个个都是龙章凤姿，金相玉质。”这话让莲房能怎么接，只能闭眼夸。
“朕自个的儿子，朕还不清楚。老大胆小怕事，又无甚才能，担不了重任，好在老实本份，是个闲散王爷的命；老二厌文喜武，凶猛好斗，可惜生在皇家，不然倒是个做将军的苗子；老三身为中宫嫡子，生而为储君，本应谦虚有礼，好好读书，学习为君之道，可惜皇后的手段他一分都没学到，倒是学了个花架子，朕还没册封他太子，他就敢上不敬兄长，下不爱护幼弟，以后这皇位交到他手上，不知朕的儿子还能活几个。”说到这里，隆庆帝叹了口气：“不是朕不册立太子，他们哪个能让朕放心把祖宗的江山社稷交给他！”
莲房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知道隆庆帝此刻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并不需要他说什么。
“唯有不在宫里的那个，不仅模样气度肖似朕，学问更是一等一的好，白鹿书院哪个先生不夸赞他博学聪颖，敏而好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只如此，也就罢了，坐到这个位置，文采不过是个点缀，他又事母至孝，悉心教导几个弟弟，打理侯府庶务，为人处世，无一不妥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隆庆帝还有些意犹未尽：“只可惜，他母亲不会同意把他送回宫里，这么多年，都不肯见朕一面，她到底还是对朕有怨……”
有个小太监在门口探头探脑，莲房见是自个儿的干儿子小六子，别人也没那个胆子。
小六子在皇城司专门领着牛兴街的差事，寻常没事不会回宫里，莲房就试着对隆庆帝道：“万岁爷，忠毅候府有消息……”
“叫他进来吧。”隆庆帝自也看见了小六子，他现在心情尚可，又事关袁澈，便想亲自过问。
小六子这是第一见驾，以往都是给干爹回话，他先“砰砰砰”给隆庆帝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陛下万福金安！”才敢抬头道：“昨儿个下晌，苏夫人去了趟齐国公府，回来领了国公府的三十个侍卫，侯府大管家为着这些侍卫里里外外忙了一日，外院人仰马翻的，想来是明日袁大公子就要出发了。”
隆庆帝满意的捻须道：“澈哥儿准备回书院了，不错不错，朕等着他学成归来进士及第，朕也很期待有个状元公儿子是什么感受……国公府既然都出了护卫跟着，你带着你的人也跟着吧。那些流民再拖下去必成祸患，明儿个他们再不拿出个章程来，朕也让他们尝尝饿肚子的滋味。”又对小六子道：“差事办的不错，找你干爹领赏去吧。”
小六子还欲说什么，莲房急忙给他打眼色。
小六子只好磕了头出去：“奴才谢万岁爷赏，奴才告退。”
莲房伺候好隆庆帝歇下，才轻手轻脚退出去，唤了值夜的太监进来。
小六子还在崇政殿大门口巴巴的等着，见了莲房，喊了声“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