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蒋文龙布局人事

目送廖然离开，蒋文龙坐到椅子上，思绪回到了三个月前的人事决策上，那是一场和吕项飞等人的斗争。

2017年新年伊始，蒋文龙就想调整几个总监了。春节上班之后，他第一时间把集团分管人事的副总于敏芳叫到办公室。

“芳芳，蔡剑心今年多大了？”

蒋文龙问的这个蔡剑心，正是廖然的顶头上司，蒋氏集团品牌推广部总监，70号员工。他的哥哥是江汉市发展和改革局局长蔡剑雄，前年退休了。不知不觉，蔡剑心在品牌推广部总监的位置上干了6年。与其说干了6年，不如说躺了6年。日常，品牌推广部的工作都是廖然执行的，他只管在各种方案上签“同意”两个字，然后就是跟集团其他领导吃吃喝喝，打打高尔夫球，公司与他的关系无非是各取所需。也正是这个契机，廖然在品牌推广部摸爬滚打了6年，实打实练就了一身本领。

“他今年48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于敏芳快速地回应着，以表明她对集团公司的人才信息都了然如胸。

“听说他肾脏不好，劝退他吧，给他补偿一笔退休金。”蒋文龙简洁地给于敏芳下了指令。

“蒋总，这样合适吗？会不会……”于敏芳话有所指。

“他哥哥都退休两年了。再说，他在位这6年除了吃吃喝喝啥事不干，一年净收入就高达50万，高出了集团很多总监的收入。除此之外，他每年接待费将近20万，这些钱不都进他口袋了，够了。”显然，蒋文龙对蔡剑心很不满意。

“那接替他的人选呢？”于敏芳小心试探着。

“你觉得谁适合？”蒋文龙马上把皮球踢了过来。

于敏芳一愣，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望着眼前这个干净干练，有些秃顶的老蒋，思绪万千。

当年，她在市经济信息委员会工作，是一个正科级职员，也是单位里的“局花”。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蒋文龙，那时的蒋文龙事业刚步入正轨，激情满怀，干劲十足，处处散发着成功企业家的魅力。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迷恋上了他。慧眼过人的蒋文龙从她眼里捕捉到了丝丝气息，对她展开了疯狂攻势，半年不到，她倒在蒋文龙怀里，成了他的情人。那年，她的儿子刚上小学。两年后，他们的事东窗事发，她离婚净身出户。最终，辞去公职到了蒋氏集团。

离婚后，她逼蒋文龙跟她结婚，但残酷的现实一次次将她打回原形。她哭过，闹过，还自杀过，最后都成了一个个笑话。最终，她向命运屈服，安安静静地做起了蒋文龙的小三。好在蒋文龙有情有义，在她自己的努力下，最终升到蒋氏集团副总裁的位置，成为蒋文龙最贴心的同事和战友。

往事如烟，有些上头，于敏芳内心澎湃不已。

“芳芳，你在想什么呢？”蒋文龙觉察到了于敏芳的表情变化，叫醒了她。

“哦，什么？你让我推荐人？”于敏芳被蒋文龙拉回了现实，脑海里立刻高速运转着，她想到了廖然。因为在去年的公司年度创新项目路演会上，廖然大放光彩，不仅拿到了项目路演第一名，还发表了激情演讲，引得台下员工尖叫连连。当时，她就坐在蒋文龙身边，她从蒋文龙看廖然的表情上，知道他对廖然的赞赏。毕竟是跟他这么多年，蒋文龙的尿性她懂。

“廖然吧，我觉得他最合适。本来他就是在品牌推广部干着总监的工作，何况，他一直以来都很优秀，这个位置非他莫属。”于敏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吗？”蒋文龙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敏芳，看似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起了涟漪，不禁感叹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了解他。继而，他又得意起来，能将情人培养成自己事业的得力干将，也是人生赢家，他内心又一次佩服自己。

“那你的意见呢？”于敏芳追问道。

“你说，我为什么要调整品牌推广部人事？”蒋文龙话锋一转，没头没脑抛出这个问题。

于敏芳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她眼里，蒋文龙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当年，她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机关大院里多少人对她垂涎不已。尽管她孩子都上学了，还有各种领导、同事明里暗里勾引她，对这些她都不为所动。她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汉江大学中文系老师，父亲是汉江市教育局的处长，她从小就骨子里清高，视金钱和权力为粪土，只敬佩一种人，就是才华横溢的人。她老公是一个诗人，绝对是她心中的才子。她的父母非常希望她跟一个副市长的儿子结婚，她誓死不从。为了追求心中的爱情，她宁可一个人住到学校，也不愿意接受父母的安排。最终她父母拗不过她，同意了她和诗人结婚。想不到诗人跟她结婚后，就暴露了放荡不羁的特质，整天生活在个人虚幻的世界里走不出来，浑浑噩噩，一事无成。也正是如此，蒋文龙闯进了她的心里。

据蒋文龙后来给她讲，当年他在市经济信息委员会办事时，第一眼就被清水芙蓉般的于敏芳迷住了。为了接近她，蒋文龙故意在工作中找茬，跟她吵了一架。然后，又通过请吃饭赔礼道歉的方式，加深了于敏芳对他的印象。就这样于敏芳一步步掉进了蒋文龙的温柔陷阱里不能自拔。他们在一起的那年，于敏芳的儿子刚上小学，蒋文龙的女儿初中毕业了。

“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走神，我问你话呢。”蒋文龙再次将于敏芳从过往的岁月里拉回现实。

“啊？！我不知道呀，不知道。”于敏芳有些失态，连忙喝了一口茶掩饰一下。这一切，当然逃不过蒋文龙的眼睛，他猜得出于敏芳又在回忆过去了，不禁有些愧疚。

“芳芳，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和思考，随着公司业务的发展，房产公司、建筑公司，还有教育公司这些老总，一个个都翅膀硬了。”蒋文龙既像是对于敏芳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老蒋，你有什么顾虑吗？”于敏芳意识到蒋文龙话里有问题。

“顾虑倒没有，我只是有一种感觉。我想利用这次人事调整的机会，试试水有多深。”蒋文龙一脸严肃地看着于敏芳。

“啊！”于敏芳大为疑惑不解。

“到时你就知道了。”蒋文龙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杀气。

于敏方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老蒋，这几年我也明里暗里在提醒你，现在集团公司有些人，真的牛得不行，感觉哪里把你放在眼里。特别是房产公司、建筑公司这些部门，歪风邪气盛行，某些领导嚣张跋扈至极，这两年不少优秀的骨干离职了，听说都是干不下去了。”于敏芳打开了话匣子，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

蒋文龙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于敏芳的话，一边在沉思。于敏芳单纯，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跟他又是特殊关系，公司里最信任的人，一个是她，一个就是庄大伟。于敏芳说什么，他基本上都会信什么。就算她话里夹杂着一些私货，他也不会计较。毕竟，支持她就是支持自己。

蒋文龙深深地看了于敏芳一眼，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吕项飞的面庞。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