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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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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晨光熹微,薛煴煴静静坐在院内桃花树下的秋千上,独自神伤。

“煴煴,重光师兄托我来看看你。”明月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地款款走到薛煴煴面前。

“嗯。”薛煴煴轻轻颔首,站起身来,声音清冷道,“明月,你随我来。”

明月不明就里,紧跟在薛煴煴身后。

薛煴煴回到闺房,一边在书阁上翻找着,一边说,“师兄平时吃不惯鱼、虾、蟹等海物,嫌腥。”

明月不禁懵怔片刻,与我说这些干嘛?

“找到了。”薛煴煴翻找出两本古籍。

一本是《素书》,一本是《六韬》。

“师兄平素喜欢读这两本书,我下山前借来看的,替我归还给他吧。”说罢,薛煴煴将《素书》、《六韬》递与明月,背过身去。

“煴煴,我和他……哎呀,不过三灾而已。”明月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明月,你不必安慰我。”薛煴煴再转身时,眼圈泛红,哀叹一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明月望着薛煴煴一副勘破红尘的模样,赶忙劝说。

“玉虚山分堂遍布晋国大江南北,想来,若能觅得足以抵御三灾的稀世法器或灵宝,事情定然会有转机。我与重光师兄商量好了,咱们同心同德,共度难关。”

……

明月推开房门,只见嘴角、下颌血迹凝固的张重光,死鱼一般俯身趴在地上,下巴前挺,嘴角浮现诡异地笑容,微微上扬。

明月摇晃着一动不动的张重光,“重光师兄,醒醒,不会真去见开山祖师了吧。”

明月探了探他的鼻息,长出一口气,喃喃自语:“寡宿如此厉害么?”

张重光只觉喉咙里有一团烈火,自喉结至上牙膛处灼烧着,干涩不已。半晌,终是张开嘴,“明月师妹,你说的克死我,是指寡宿么?孤辰、寡宿,都是苦命人……”

明月将张重光扶上床榻,“我去请师叔伯们。”

张重光无力地拉住明月衣襟,阻止她转身离去,低声道:“别,他们知道,便无法修炼功法了。”

明月闻言脚步一滞,柔声道,“那我去寻煴煴来。”

“最不能告诉的就是她,回来。”

“她现下不理睬你,不正好……”明月看到张重光轻轻摇头,踟蹰道,“我向师父讨几枚灵丹总行吧?”

“我吃不了灵丹,吃多少吐多少……”

明月困惑不已,“你也?那你要我助你夺三清山仙门大会魁首。”

“你喝点水吧。”明月端来一盏茶水。

“壶!”

张重光挣扎着爬起身,牛饮了一壶隔夜茶水,斜倚床榻笑道,“明月师妹,去吧,我休息一会儿便好。”

“真的?”

“嗯……”

明月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缓缓走出卧房。

……

“噗……”

“第二式,黯阴式。”

月夜下,道人盘膝坐于苍茫的漠北之地,四周牧草枯黄,萧瑟寂寥。

在清冷月辉下,他不停变换掐诀的手势,环首刀在头顶上凌空盘桓,仿佛等候指令,随时冲破云霄。

旋即,他显得不耐烦,抬手随意挥动道袍,刀势凌厉,寒意凛然。

不久,环首刀悬停半空静止,唯刀刃高频颤动,发出铮铮之声。

月华如水,一缕一缕地汇入环首刀的血槽。

道人抬手一指前方虚空,环首刀斩下。

空旷的荒原上,当即出现一道沟壑,道人再发一指,雷声滚滚,沥沥淅淅的细雨洒落,半日后,一道新月状湖泊,矗立在两道刀痕中央。

东方未白,孤月骤然大盛的清辉,映照得湖水粼粼波光。

正醉心于欣赏恬静美景的张重光,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凝视他,他抬眸望去,正是那道人。

道人轻笑一声,陡然间,月下的环首刀消失,当张重光感知到危险袭来时,那柄环首刀突然出现在身前,猛地挥砍而来。

张重光右手凭空一握,平日里佩戴的却邪,赫然出现在手中,他挥刀格挡,身子不受控制地使出《作妖刀法》前半本精妙招式,抵挡攻来的环首刀。

可双方差距宛如天堑,不多时张重光逐渐不敌。

张重光一旦被那柄悬空的环首刀击中,便全身一阵寒颤,直到他感到周身冰冷,即将被冰冻之际,道人与他的刀一并化作光束消失。

连原本攥在手中的却邪,也挣脱手掌束缚,作势向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孤月飞去,张重光下意识抬手前抓却邪,忽觉一阵柔软。

蜀锦?丝绸?手抓之物传来绵软的触感。

“啊!”张重光吃痛睁眼,发现自己枕在薛煴煴膝上,手指被她咬着。

张重光霎时想明白一切,心神一荡,小小的也很可爱。

暧昧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薛煴煴松口,偏过头去。

明月背身,语气古怪地问道,“你没事吧?”

刚想说无碍的张重光浑身战栗,被击中的部位,此刻传来森然阴冷的寒意,喉头那股灼伤感却未消退。

可谓冰火两重天。

张重光的前襟、下颌被鲜血染得如血葫芦一般,触目惊心。

饶是如此,浑身哆嗦,好像打摆子的张重光仍然勉强挤出笑容,“煴煴,我成了!”

语声狂热、颤抖。

薛煴煴面颊的绯红仍未褪去,嘟嘴嗔道,“莫不是走火入魔啦?”

“我学会两式!待我道法全部恢复,上品境界之下,或无敌手。”

三山四地各宗门的掌门或掌教、少数长老为人仙境,多数长老一生止步于上品境界。

明月瞥见张重光神色癫狂,有些滑稽,不禁噗嗤一笑,“才两式便再无敌手了?”

“自然。”张重光惊诧莫名,“我腿怎么被捆住了?”

明月神情肃然,“晌午我来看你,你紧闭双目,在榻上飞来飞去,也不对,准确说是横身撞来撞去,我一个人可摁不住你。

没办法,就将煴煴寻来,将你双腿绑缚,这才消停一会儿。”

薛煴煴扶起浑身快要散架的张重光,低声细语,“今晚睡我闺房吧,床都要塌了。”

张重光急忙问道,“今日是我闭关第几日?”

薛煴煴叹息道,“第二天,太阳都落山了。”

张重光左嘴角抽搐着上扬,“还有一天,还能精进。”

明月冷声道,“你求死啊?没那么麻烦。”说罢,她拔剑出鞘指向张重光,“来,赏你个痛快,捅哪好呐?”

薛煴煴叹口气,明月看向一头雾水的张重光,随手取来铜镜。

张重光几乎认不出铜镜里的自己,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原本被包住的颧骨,已然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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