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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戏台上的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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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最近内阁收到了许多弹劾的奏章,但是事关内庭,还请您御览。”

“弹劾?弹劾谁的?”

最近朱祁镇对此很是敏感,往常朝堂上虽然也有弹劾之事发生,但弹劾的对象都没有如今这般惊人。

之前是杨士奇,如今内廷又是谁?

所以朱祁镇还没接过奏章,便先行问道。

“具是弹劾王公公的。”杨溥说的平静,不带一丝的情绪。

王振对此心中也是早已准备,此刻听到杨溥点了自己的名字,表现的也极为镇定。

“王公公?王先生他久处内宫,有何可弹劾?”朱祁镇想不明白。

随后打开了一本本奏章。

弹劾奏章的数量确实不在少数。

朱祁镇看了一刻钟才将其全部看完。

当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后,朱祁镇竟是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

王振见状顿时挺起了腰板,更是肆无忌惮,目光直视起了杨浦,当中挑衅的意味十足。

虽然朱祁镇还未下定论,但是此时杨溥的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也不悲愤,毕竟这结果也在预料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圣上会袒护的这么明显。

或许。

这王振恐怕真让他们放纵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庞然大物。

“王先生,这些奏折说你不顾祖宗之法拆了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碑,有祸乱朝纲之势,朕问你可有此意?”

这话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该如何回答,更不用说王振了。

王振顺势一下子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那情绪比专业做白事还要专业,活像是死了妈刚知道一样。

“奴才冤枉啊,奴才不知铁碑之事啊!而且奴才自入宫以来始终都记得自己就是皇上的家奴,从不敢有僭越之心,更不敢贪图朝堂上的权力,还望圣上明查。”

看似回答的慌慌张张,其实内心平静的不起任何波澜。

这问话就是做做样子,给文官们看的。

王振知道。

杨溥也知道。

朱祁镇更是知道。

但是内阁的众人偏偏不让他如意,誓要把这场戏做足,做个全套。要是让本场的角这么轻易地下场,这百般准备的戏台不就百搭了。

这回便轮到曹鼐出场了。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违,铁碑虽然只是死物,但是那也是太宗皇帝亲手所立,代表着太宗皇帝的遗志

就像是大诰代表着太祖皇帝遗志一样,既然圣上认为大诰不可改,那么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碑就可拆?

还是说太宗皇帝的遗志圣上不尽认同?”

有着二杨的支持,曹鼐就像个愣头青,毫不顾及皇帝的面子,性子里仍保留着一丝书生意气。

不像是之后的那般颓唐。

一听这话,朱祁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一拍龙椅站了起来。

对于平头百姓来说祖宗的话那都是家训,更别说是帝王之家,那更是铁律。

现在有人说他不尊祖宗的遗志,他怎么能够容忍。

这标签一旦被粘上,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再进宗庙。

他必须得做出补救。

“胡说八道!”

“朕何时说过不认同祖宗遗志了?”

“王振!朕问你铁碑是谁拆的?现在何处?”

朱祁镇此时也不称王振为先生了,而是直呼其名。

只是这看似要追究责任的话落在王振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他知道那天圣上明明亲眼目睹了拆碑过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拆碑之人是谁。

王振脑子转的飞快。

明白圣上此举看似愤怒,其实还在戏内,还是做给群臣看的。

于是也没慌神,短暂的思考后便说道:“奴才不知啊!奴才也是听了弹劾才知道拆碑之事!”

“奴才这就回去调查,肯定给圣上一个交代,给外朝的大臣们一个交代。”

王振说的言之凿凿,要是不清楚他的为人,还以为他真是个无关的好人。

“不知道?外面都满城风雨了你这个内臣不知道?不知道那便尽快查,查到何人所为,绝不姑息,直接交给锦衣卫论处。”

“至于铁碑,找到之后放置原处。”

朱祁镇的话音一落,王振心中更是有数。

找得到铁碑放到远处,要是找不到呢?圣上又没有说,只要没明确说的事,那不就是任由他操作了。

而且交锦衣卫论处对于他来说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

伤害不了他分毫。

杨溥看到这个结果,心中也是彻底感到了失望。

不光是对皇帝对王振暧昧的态度感到失望。

更是对这个少年皇帝感到了失望。

想想当年先帝病重卧榻之时,令他们不必再拜见自己,而是直接去东宫朝见太子,那时的先帝对这个孩子寄以多少厚望?

期间的种种杨溥至今还铭记于心,

如今看来,一切都变成了他们想象之外的那样。

是他们这些托孤之臣辜负了先帝的所托……

曹鼐还不放弃,“还望王公公调查清楚之后,能公布结果于外朝,也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哪个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几位阁老还请放心,咱家肯定会一查到底。”

这场御前会议就此不欢而散。

而这场会议也彻底扯开了阉党和朝臣的矛盾。

将二者的矛盾赤裸裸的摆放到了台面。

……

“干爹,你可得救救我啊!”

喜宁哭的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嚎叫个不停。

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如今后福没来,后祸倒是先来了。

一听到皇上要彻查拆碑之事,他就两股战战,头也不回的直奔王振的居所而来。

都不等王振开口,他就跪倒在地砰砰的磕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命就在王公公的手里捏的。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有功时功是别人的,有过时过是自己的。

当初办事的是他,说不定如今抗事的还得落在他的头上。

“起来!慌什么!”王振看到他那副怂样就觉得厌烦。

这种人就算是当个太监都是不够格,慌慌张张的成不了大事,就像是那天拆碑,他要是不慌能有后续这么些事情吗?

“干爹,你可得救救我,这事真的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慌乱之下,喜宁已经说话不过脑子,口不择言了。瞬间就被王振挑到了话茬。

“哦?不是你的错,难道是咱家的错?”

喜宁更是慌张,“不不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王公公,这都是我的错。”

“不不不,这……不是我错……到底是不是我的错……”

喜宁现在的脑子已经成了浆糊,绕不开这么复杂的问题。

只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抱紧王公公的大腿,只要是不得要明确的答复,他绝对不可能松开。

“叫你起来就起来,死不了。”

王振一脸嫌弃的把靴子上掉落的眼泪在喜宁的脸上擦了擦。

哭哭啼啼的惹得人心烦。

“此事我已找好了人选。”

喜宁一听这话,刚忙磕头道谢,喜得也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污渍,连连用脸好生生的给王公公的靴子擦干净。

“这两天你出宫给我再办一件事……”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赶快滚吧。”

喜宁猛地点点头,赶紧两手撑地,身子缩成球状滚着出去了。

“杨士奇!杨溥!好好好,两个老东西真是看不清局势,真以为是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

“等着,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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