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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有一雨可破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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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之上,一脸悲悯相的老和尚,背后巨大的罗汉金身像手持降魔杵,狠狠的砸向一脸云淡风轻的莫老

莫老缓缓抬起双指,每抬一寸就有无边的剑气升起,手臂抬平的那一刻,仿佛连太阳都暗了下来

金身罗汉相在莫老手才抬一寸时就已僵在原地,任凭老和尚如何灌输佛光,罗汉手中的降魔杵都动不了分毫

再抬一寸,手持降魔杵的金身罗汉相开始寸寸崩裂,老和尚被一百零八颗佛珠环绕,口颂佛经,身上金光大放,艰难的抵抗着无边的剑气

等到莫老手已抬平,双指指向他的一刹那,老和尚已没有那副悲悯相,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符合他高僧形象的扭曲面孔,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和深深的恐惧之色

下一刻,日已无光,剑气绵延三千里!

阳城三千里外,莫老手提着一个魔气涣散,奄奄一息的小小魔偶

,一撇嘴,不屑的说道

“环儿都没有还敢找我打?”

只是这魔偶受莫老这一剑不死,还被莫老提在手里甩来甩去的,还能吊着一口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莫老回过神看了看周围,一拍额头,坏了,架势太大了,明明只是随手的一剑,不小心绵延了三千里

此时百艘代表淮州最强道统天剑山的仙船,悬停在天空之上,仙船上的修士看着天空中绵延不知到何处的恐怖剑气,个个面色紧张,严阵以待

最前方一艘最庞大奢华的仙船上,三名身材各异,身穿淡蓝仙袍的中年男子,都是双手负后站在船头上,透过云层看着下方手提魔偶的莫老,眼中战意盎然

莫老是真头疼,怎么不偏不倚的,就到这鬼地方来了,还偏偏碰到这三个小子

他想快点回阳城怕是不可能了,不过那几个小子应该没问题,除了这个魔偶剩下的都是些小鱼小虾

跟那几个小子实力相差不大,至于丫头他是真担心啊,不是担心她受伤,是担心宝贝徒弟别受太大伤,否则等他回去也收不了场

莫老在这边一阵担心,玖歌他们才开打,莫老就已经准备开始下一场了

雨水打湿齐文的道袍,浸雨的发丝紧贴着他的脸颊,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下,被雨水冲刷,地上散落几千把折断的长剑

悬停在身前的听雨剑,暗淡无光被雨水冲刷着,齐文满身伤痕,大口大口的喘息

十个黑白甲士围着他虎视眈眈,袭杀得手的银甲人手中长剑上的鲜血被雨水洗掉,身上无半点水湿,另四人持剑继续杀向齐文

面对十五个与他一样的三合九境,纵使齐文再强也无力抵抗,但他可不愿束手待毙

聚精会神,全身三合之力汇聚于指尖一点,屈指弹出一滴雨点

感受到齐文汇聚全部力量弹出一指,四个银甲人不敢大意,结剑阵全力迎接这一击

只是这雨滴还没触碰到剑阵,就被剑气连同大片的雨水一同蒸干,四个银甲人一下愣住了

齐文感受着指尖根本发不出去的力,看着悬在一旁暗淡无光的听雨剑,自嘲一笑,他是真的没有天赋

铭山剑道他只学会了人人都会的四式,师傅教他千百遍的一式,他始终学不会

银甲人回神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齐文的虚晃一招,还是有更强的后手在

另一位银甲人也加入进来,组成完整的剑阵,黑白甲士也一起杀向齐文

齐文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竟缓缓闭上眼放弃了抵抗,短短的前半生如同走马灯般浮现在他眼前

他本是一普通农户家的孩子,一年遇到大旱,村里的庄稼都干死了,河水被蒸干露出干裂的河床,井水也见了底,牲畜都死完了

如此天灾降临,眼看全村人都要被饿死了,一个男子走进了村子,穿过村子走向满是枯树的大山里

不过片刻,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下一刻便下起了大雨,久逢甘露的村民贪婪的用嘴接着雨水,不停在地上磕着头,说着神仙显灵

只有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抿着干裂的嘴唇,站在雨中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子,怯生生的说道

“你是神仙吗?”

男子摸着小男孩的头,笑着摇摇头

小男孩抬起头眼中仿佛有光

“你可以教我下雨吗?”

男子带着温和的笑意,柔声的对小男孩说

“你为什么想学下雨啊?”

小男孩想也不想的说道

“我想这世间再没有干旱”

男子看着小男孩天真的模样,温柔的说

“学这个可是很苦的,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你还想学吗?”

小男孩带着坚定的眼神,昂着头看着男子

“想!我不怕苦!”

男子看着眼前这个聪慧又执着的小男孩,有些愣神,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也看到了男孩以后那条无比艰苦的路,那只能自渡的劫

不禁叹息一声,罢了,路是自己选的,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便随你

从那天起,小男孩告别了万般不舍的父母,跟着男子到了铭山修行

只是他怎么都学不会书上的仙法,只学的会铭山最普通的入门功法,根本看不懂师傅自创的无上仙经

拼了命的练剑,进步却微乎其微,不断的被同龄的师兄弟远远的甩在身后,任凭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一直到他二十岁那年,刚入门的师妹仿佛天生就会唤雨,走到哪里雨水就跟到哪里,他苦修十几载却连学唤雨的门槛都摸不到

他彻底被打击失望了,一个人坐在铭山的崖边,此刻他明明身在铭山,却有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迷茫无力

那个被铭山所有人尊敬的男子,永远都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缓缓走来坐到他身旁,如当年师傅一样摸着他头

他再也控制不住,大声的哭出来,带着哽咽的声音问男子

“大师伯,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修行,我是不是就不该走这条路”

男子轻柔的抚摸的他的头,仍像看着孩子一般的看着他,温柔的说道

“小齐文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路也不尽相同,就算是同样的路,亦有不同的走法,你要想清楚什么是适合”

齐文不懂,但他不想一直颓废下去,也不想让师傅,让大师伯失望,所以他要继续走下去,不停的爬起来

回忆的画面截停在这一瞬间,画面一转,父母沧桑的面孔,满是老茧的手,浮现在他眼前

大师伯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齐文缓缓睁开眼,眼中有释然,有感谢,有真真正正的自己

“大师伯,现在我懂了!”

他想要的一直不是唤雨,他想要的是风调雨顺,是没有被干旱摧毁的农田,是一个个种地耕田人的血汗,是没被渴死的牲畜,是不在跪在田边井边,把最后一点点水给自己的父母

他想着人间风调雨顺,庄稼年年丰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一旁的听雨剑被他握在手中,原本暗淡的听雨,刹那间变的光彩夺目

体内原本普普通通的残墟,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离他只有几寸的剑尖突然被强大的力量阻隔,停泄不前

截然不同的强大气息从齐文体内迸发,十几个扑杀到近前的甲士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量掀飞

落在远处,惊疑不定的看向前方,仿佛突然间脱胎换骨的齐文

齐文手指抹过听雨剑,看着这把陪了他十几年的长剑

“老伙计苦了你了,以后不叫你听雨了”

齐文话语一顿,带着凌厉的眼神看向前方的敌人,挥舞长剑,语气中带着一股,十几年未曾有过的自信

“叫你农耕!”

话音刚落,农耕剑身发出清脆的剑吟,一把把各种各样的农具缓缓浮现在他四周,这一刻齐文终于找到了,也真正知道了自己属于的道!

莹白甲士扔掉长枪,手持一对骨刺,他们看着被各式农具围绕的齐文,内心想耻笑他

却感受到齐文那原本,普普通通的三合九境的气息,变得让他们都感觉强的难以企及,丝毫不敢大意

白甲人褪去铁甲唤起漫天黄沙,却没被大雨浸湿分毫

银甲人扔掉长剑,浑身金光环绕,口颂法决,竟在施展道法

五个黑甲人悄悄的往后退去,已经想找机会脱身了,只是他们被齐文强大的炁死死的锁定住,使得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铭剑刻心”

同样的四个字,同样的招式,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漫天长剑,而是铺天盖地的农具,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五道庞大的耀眼金光裹挟漫天黄沙,与铺天盖地的农具碰撞在一起,不断的互相抵消,如同刀剑碰撞的声音响个不停

恐怖的余威使得整个阳城都在不断下沉

尽管齐文悟道一刻,彻底脱胎换骨,在三合九境里已是顶尖的存在,离阳神境也仅有一线之隔

但也不可能仅凭这铭山入门的一式,战胜同样不弱的十个三合九境

齐文将手中光彩夺目的农耕剑扔出,单手并指于身前

“剑斩气,意铭心!”

无比锐利的剑意拔地而起,农耕剑化作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瞬间飞出

剥开沿途的农具,以不可抵挡之势,眨眼间将裹挟漫天黄沙的金光划开

瞬息间,一一穿过十人的胸膛,剑气将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绞的粉碎,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重重倒在地上

小刀变回农耕剑飞回到齐文手中,漫天农具没了阻碍,落向剩下的五个黑甲人,如海般瞬间将他们淹没

齐文刚松了口气,体内的三合精元也用尽了,掏出一颗回元丹服下,转头朝高塔方向看去,正在此时,腰间玉佩光芒大亮

齐文猛的一惊,感到不可思议,立马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根无比粗壮的魔气柱迎面而来,将他狠狠的撞飞,一路撞穿一堵堵本就残破的石墙

砰的一声巨响,砸进高塔里,连连撞穿里面十几个隔间,直接将高塔撞穿,整个人镶在高塔背后的城墙里

全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手脚肋骨都已断裂,整个人软趴趴的陷在城墙里,不断的往下渗着鲜血,只剩下失去光彩的农耕剑落在原地

五个魔影合而为一,一个强大到堪比阳神境的庞大黑色魔影,双眸褪去猩红之色,充满着人性化的色彩,猩红的眼睛变得与寻常人一般无二

黑色魔影看向塔顶之上接近尾声的战斗,少女衣裙破碎浑身浴血,在五个持剑银甲人的围攻下,死死支撑,已是强弩之末

魔影又看向如同烂泥般陷在城墙里的齐文,也不打算再补上一击

他知道铭山玉佩已有感应,现在不走,哪怕齐文已无力使用玉佩

过不了多久发光的铭山玉佩相互感应,离这里最近的铭山弟子,都会赶来,到时候他必死无疑,反正任务也完成了

魔影立马转身准备离去,城墙里如同烂泥一般的齐文咳着血,用尽全力发出声音,断断续续的呢喃道

“黑。。魔,这。里。怎么会有。。黑魔,难道。。当。年。就是你们。。屠戮了人间。。数十座。。只要。叫阳城。。的城?”

哪怕隔了那么远,魔影依然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齐文,断断续续的呢喃声

魔影由魔气组成的身躯不动,头一下扭转过来,脸上裂开一条缝,仿佛在讥笑齐文

那双显得很是奇怪不搭的人眼中,有戏谑,可惜,嗜血,还有一丝残暴

“铭山的小道士,可惜了,不能像折磨那些人一样折磨你,你可别死,等到下次见面让我再像对待那些人一样,一点一点的将你撕碎”

说完黑魔转过头,大步离开,陷在城墙里的齐文双眼布满血丝,愤怒到了极点,仿佛与七八年前那个身穿灰衣的男子身影重叠,伤口出亮起淡淡的蓝光

正欲飞天而起的黑魔突然身形一顿,一道光芒穿进雨幕,透过雨滴不断的折射

银甲人打落少女手中的长剑,欲举剑结果已无再战之力的少女

少女眼中满是恨意和杀意,孤零零落在一边的纸伞上,绣着一片淡淡的花瓣

少女带着浓浓的恨意与不甘,欲与五个银甲人同归于尽,一时间整个阳城都亮起一道道光纹,四个城角同时升起一杆小小的阵旗

光纹连在一起就是一副巨大的阵图,只是她不知道,玖歌那覆盖半城的光海,几乎将外城的每道阵纹都损坏了部分,已经无法连在一起

启动大阵的少女闭上眼,静静等待的死亡的降临,用细微到没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算是遗言

却没等到预想中大阵自毁的爆炸声,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刀剑碰撞之音

少女一睁眼只看到,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的玖歌的背影,玖歌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整个人杀气腾腾

带着无可匹敌的刀意,一刀上挑带起淡淡的光点,银甲人还未使出真本事,就被劈成了两半,鲜血飞溅,将玖歌淋成了个血人

只是他完全无动于衷,冷漠的看向另外四人,眼中杀意更盛

剩下的银甲人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玖歌,竟瞬杀了他们一个同伴

皆是扔掉手中长剑,一声怒吼,四道耀眼的金光同时亮起,将整个塔顶都照亮

不过瞬息,金光缓缓消散,三颗头颅掉落在地,眼中满是不解,他们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玖歌一刀将三颗头颅劈碎

冷漠的撇了一眼一旁,唯一还活着,却被刀气砍断四肢经脉尽碎,再无半点修为,苟延残喘的一人

转身拿出一颗李清薇给的丹药,丢给呆呆愣着原地的少女,淡漠的说了句

“看好他”

便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察觉到银甲人被玖歌斩杀,稍微思索后,魔影便也继续逃离,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正如八年前,那身穿黑甲的男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一滴雨水破开无尽的虚无,本已被拉入虚无中的高塔,蓦然出现在原地,一个身穿残破灰衣的中年男子,带着满腔怒火悬在高塔前

远在淮州的九极峰,原本只剩下八座的高峰间,第九座山峰拔地而起,瞬间穿过云层,超过其余八座山峰,根本看不到顶!

黑甲人环顾四周,早已不见其余五人的人影,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便各自施展压箱底的保命神通逃走

连那黑甲蛇都已挥翅逃走,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大军

黑甲人大笑一声,并没有选择逃跑,欲为其余五人和大军争取逃走的时间

他身后再次浮现出八个黑色魔环,总共九个魔环,眼中战意升腾

灰袍男子站在雨中,身上伤口处魔气消散,已彻底愈合,修复伤口的蓝光也已不见,他早已怒不可遏

正如现在恢复三合精元,运转气息,断骨瞬间接上,又吃下玖歌给的丹药,身上淡淡蓝光缓缓着修复伤口,站在雨中的齐文,也早怒不可遏

相隔七年的两人这一刻仿佛重叠在一起,伸出一指,指尖一点,满天的雨滴停在空中不再落下

然后全部汇聚在一起,汇聚成两条在空中流动的河流,全部流进指尖带着的一颗雨滴内

充斥着无尽怒火的声音响起,响彻整座城

“我有一雨,可破苍穹!”

不同的时间,却同样的两颗雨珠,所过之处残墙碎砾,皆无声无息的化为灰烬

黑甲人与现在的魔影皆是避无可避,一声怒吼,汹涌的魔气汇聚在手中,生死之际突破极限,打出生平最强一击

滔天的魔气还未被雨滴触碰,就瞬间瓦解,一滴雨轻轻打在他们身上

连带着身后的半座城都在一瞬间化为虚无,半座城只留下一个无比深的大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坑里站着被一口大钟,护在其中的李清薇和陈升,还有稳妥起见,早早逃到城外,看着这一幕瑟瑟发抖的赵四喜

一击过后大雨重新落下,雨中的中年男子看着已没了黑袍人身影的地方,冷哼一声

“难怪有恃无恐,魔魂不在人界”

如今雨中的齐文却无那般淡然,体内的三合精元彻底干枯,再无力悬在空中,浑身一软,向地面落下

玖歌正要施展身法去将齐文接下,一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凭空出现,一把提起齐文重新悬在半空中

齐文努力撑起无比沉重的眼皮,模糊中看到那张最熟悉不过的脸,无比虚弱的小声喊了句

“师傅”

男子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你小子今天还算有点样嘛”

齐文有气无力的傻傻一笑,便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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