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高的冥场面
下午，洛烽火骑马先绕道回了趟家，老远就看到院门敞开，小米正倚门远眺，看到他回来顿时面露喜色。
“少爷，你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小米担心坏了，一夜都没睡好。”小丫头昨晚第一次独自在家，担惊受怕的，拉着他的袖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破案呢。”
随口应付过去，转头看到庭院中枇杷树底下的桌子上摆了一摞书籍。
注意到他的目光，小米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等你等的心里发慌，看到书房有好多藏书，就拿出来看了一遍。别怪小米哈！”娇俏的吐了吐舌头。
“你看得懂嘛？”
这些书都是老爹留下的，洛烽火自然无所谓，只是有些好笑，这丫头看来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下去的。看书能这么看吗？桌子上起码放了五六本，就算毛笔字体大，也是不可能一日之间看完的。
哪知小米很认真的点点头，道：“都记住了。”
纳尼？
见洛烽火一脸震惊二脸懵逼的盯着她脸蛋看，小米低下头，白皙的耳朵根有些泛红，道：“小米打小就记性好，特别容易记住东西，特别是娘亲教我读书那段时间，她说我这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后来日子难过起来，几位夫人欺负我们娘俩，说娘亲摆弄淫词艳曲都是狐狸手段，青楼习气不改。娘亲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就不再让我读书了。好可惜，我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字呢…”声音有些低落起来。
字是名的补充，属于流行文化。这时代的读书人、或者达官显贵子弟成年时都喜欢取一个字。
洛烽火不由唏嘘，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小米很配合的摆了摆小脑瓜在他掌心蹭了蹭。
“苦难都过去了，还记得吗，我给你说过美好的事情终将会发生。对了，咱们家小米的字叫什么呀？”
“顾白。米顾白。”
“啥意思？”
“三顾频烦天下计的顾，雄鸡一唱天下白的白。”
三顾草庐是史书记载的此世界战国时期的典故。
洛烽火闻听感觉有些脸红，眼神诡异，脑海里荒谬升起“此子断不可留”的梗：一个小女孩，怎么给自己取了这么大一个字号？搞的我这个做少爷的土老帽都很没面子。
原身这个年纪在干什么来着？好像还在跟街溜子打群架呢。
下定决心，小米既然有这种志向才能，做一个丫鬟实在浪费——必须要让她身兼多职，榨干剩余价值才行。
“你待在家里不要走动，少爷晚上还要继续查案，回来给你带橘子吃。”
“嗯，谢谢少爷，对小米真好！”
感觉扳回了一局，洛烽火脸上洋溢着小米看不懂的笑意，哼着歌出门去了。
宝和堂，药铺后院。
王老板屏退下人，在会客厅听了洛烽火的调查进展，目露震惊，拿着手帕忍不住咳嗽。他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才下定决心道：“罢了，小洛，就按你说的办。”
夜里药铺打烊，掌柜老高吩咐伙计关好门，一盏盏熄灭火烛，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药材仓库，清点当日进销存和收入，确保登记无误。这才回到自己房里，就着学徒给烧好的热水，分别洗了脸和脚，熄灯上床。
老高四十多岁，据他说在老家乡下有一个婆娘侍奉二老，生了一个孩子，但是从来没见他带家人到药铺来过。也未在城里买房安家，自己一个人就住在药铺院里。到了三更，夜最深的时候，老高忽然被一阵风声吹动窗户的动静吵醒。
这风听着邪乎，呜~呜~呜~，像是风声，又像是什么在喘息、哭泣。
老高是个不信邪的人，多年行医见惯了生死，死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块肉而已，坚信世上没有脏东西的存在。
这一点倒是和普通百姓不同，大泷王朝推行无神论，禁止鬼神邪说，禁止给祖先烧香祭奠。但是很多东西嘴上不讲，压抑久了却反而容易形成心理阴影，变成魔障。
老百姓会想啊，如果没有脏东西，为啥你朝廷天天喊着让大家别信？是真没有脏东西，还是你在怕什么？
老高跟旁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是真的不信这些。
起身，趿拉着手工纳的布鞋，走到窗边重新关紧了一遍。忽然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闪过，老高冷不防被吓了个激灵。
倒吸一口冷气，定了定神，把门栓的木棍抽出来握在手里，打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月光被乌云遮挡，光线昏暗。学徒房那边安安静静，想来都睡的死沉。其他大夫也在城里有房产，不在这里居住。
突然，附近仿佛有什么动静，一团黑影快捷无比的窜出来，老高举起木棍作势欲打，“喵”的一声，原来是一只浑身漆黑的黑猫，错身而过跑了过去。
虚惊一场，老高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房，没成想已经跑掉的黑猫竟猛然扭头，仿佛在追逐什么似的狂奔回来，一下子扑到他的后背。
这下子把老高吓得够呛，黑猫顺着后背用爪子一路攀爬，直接爬到了他的发髻上乱抓。
“小畜生，滚开！”
老高愤怒的用一只手去抓，捏住一团毛茸茸的身子直接远远丢出去，手背都被猫爪挠出了几条血印。老高吃痛，低头看了一眼，气愤的举起棍子就要去打这只可恶的野猫。
黑猫落地叫了一声，回头看他一眼，绿油油的眼睛在夜里显的有点渗人。没有跟老高纠缠而是在地上跑来跑去，老高这时才发现地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红色斑点。红点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在地上来回移动，黑猫就是在追逐着这个红点。
“这时何物？”老高惊疑。
某种萤火虫？
眼看黑猫追着红点跑远，想了一下终究忍不住心中好奇，也跟着过去查看。红点飘忽不定，如同活物一般一直勾引着黑猫，跑进一条阴暗的走廊。老高未及多想跟了进去，视线一直锁定在猫咪身上，直到猫咪突然停下不动，才下意识抬头。
这一抬头不打紧，老高的后背一下子汗毛乍起，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走廊深处，不知是谁点燃了两根做白事用的白色香烛，一左一右对称竖立。在两根香烛中间摆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放置着一个纸人，纸人脸上涂着诡异的腮红，画着笑脸，看模样居然是小王公子。
正呆愣愣打量之时，纸人两颗画出来的眼睛蓦然亮起猩红的光点，老高脑海里灵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那黑猫追逐的竟然是纸人的猩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