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测灵无光又何妨
双手抱胸的叶尽悉，微微眨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不再深思。
“该到下一个了。”叶尽悉在心中念道，随即便将视线投向石柱。
“下一个。”
林姓老者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叶尽悉的视线投向石柱的那一刹那，随之响起。
后面十人测验的很快，仅仅过去一盏茶时间，便全部测验完毕。
测验的十人皆有灵脉，可惜总体资质并不怎么样，大多都是二、三种无生克关系的灵脉。
他们引动出的光芒，不纯粹也不耀眼，只是持续了数息时间，便匆匆消散。这也意味了他们只是能够修行，却无法在修行这条路上走长、走远。
最后一名身穿锦衣的少年测试完毕，面露愁苦地回到队伍后，一点白光便出现在了十二人的眼前。
面对熟悉的光点，叶尽悉没有过多犹豫，伸出右手，轻触其光。
回去所带来的感觉与来时别无异样，在一阵恍惚间，十二名少年少女便回到了坐台之上。
稍微平复有些晕厥的神经，叶尽悉缓缓睁开了双眼，扫视起四周，直到看到身旁面露微笑的父亲，他才弯曲双腿，坐了下来。
叶清舟见此，熟练地用右手按动自己座椅把手上的一个按钮，随着按钮被触动，一层无形的光罩瞬间覆盖住了二人。
叶尽悉见到隔音罩被打开，刚想开口，叶清舟便挥手打断了。
“为父知道你要说什么，既然我早知道你没有灵脉，还执意把你带来测验，自有其深意。此等局面有些难堪，不过你无需在意，只当是一场风雨便好。”
“再说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被人说上两句又算得了什么。当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你别放在心上，大不了回去，继续开我们的医馆。”
叶清舟面容和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亲和。如果说林姓老者的声音一如清风，那叶清舟的声音就如一溪清流，纯净无瑕，赏心悦目。
话音刚落，一只修长精致的右手便轻拍了下叶尽悉的左肩，叶尽悉随之望去，面露不解。叶清舟却不再看他，懒散地靠在玉椅上，身形微微向右侧，右手的肘关节靠在玉椅把手上，托着腮，静静望着石柱方向，张口轻吟道。
“一方残柱定命理，多少英杰夙愿尽；成仙修途世道难，测灵无光又何妨。”
叶尽悉当然听懂了其中意思，心里有些感动，不过他表面上却是虚着眼，很是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用右手“啪”的一下，盖住了下半张脸，摆出了一副无颜面众生的姿态。
“又犯病了？”
叶清舟一挑眉毛，嘴角上扬道。
“怎样，你老爹我吟的不错吧。”
叶尽悉的右手从脸上滑下，摇了摇头，随后他很是懒散地靠在玉椅上，用着有气无力的语气说道。
“真是不知道当年娘亲怎么看上的你。”
“哈，这就要和你说道说道了，想当年啊，你爹我……”叶清舟一拂衣袍，右手靠着下巴，语气沧桑道。
叶尽悉眼神无光，在“说道”这二字出口的那一刻。便伸出了双手，用食指压住耳屏，露出一脸人生不值得，我什么都不想听的表情。
由于隔音屏障的作用，周围的人是听不到叶尽悉父子俩的对话。不过他们的动作和神情，外面的人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儿子不是没有灵脉吗？可是为什么这两人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样子。”
“哈，这还叫开心，你看那小子模样，都已经怀疑人生了。”
“嘿嘿，就是，我看他已经精神崩溃，想死的心都有咯。”
“乖儿子，等这组测完，下一组就该你上台了，要给爹长点脸面。”坐在叶尽悉前方的魁梧大汉，这次没有迎合周围的言语，扭过头，对着身旁的少年柔声细语。
“嗯！我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的！”有些壮硕的少年，双手弯曲，用力挥舞，神采奕奕地点头说道。
“哈哈哈，有志气，不亏是为父的乖儿子！”魁梧大汉见此豪迈大笑，拍着少年的肩膀夸奖道。
测灵还在继续，像魁梧大汉这般鼓励儿女的父母并不在少数。
毕竟少年少女们心性还未养成，面对这种不成功便成凡人的测验，越是往后，见到失败越多，心里就越是紧张。有些少女还没上台，眼角就已经溢出了泪珠。
“下一组，请上台！”林姓老者那如清风般的声音，回荡在会场之中。
只不过此时他的语速略微加快了几分，因为测验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他也感觉到了玉台上少男少女们的紧张。
熟悉的一小点白光出现在那名有些壮硕的少年面前。少年在见到白光出现，微微愣了愣神，随即便呼了口气，站起身，对着身旁的魁梧大汉说道。
“爹爹我去了！”
说罢，壮硕少年便伸手触碰了那点白光，随后仅仅一霎，白光便覆盖住了他的全身，他的身形随之消失。
画面一转玉台之上，十二名少年少女们脸部微红，呼吸略微急促，却依旧端正站立着，等待林姓老者开口。
“由你先开始！”林姓老者一指壮硕少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见到林姓老者指向自己，壮硕少年顿时紧张无比，他的双腿僵硬，如同槁木，根本无法抬起。
壮硕少年握紧拳头，心跳开始加速，他努力平复心境，不过其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在助推助燃。
之前因为测验结果差强人意而绝望哭泣的一个个人影，在他脑子不断浮现。
他的大脑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被测验出不能修行，被众人轻蔑，父亲开始对失望透顶，最后被赶出家门。
这些绝望的画面被瞬间脑补出来，他先前在坐台上的自信荡然无存。
其实有些时候，过多的鼓励和期待，并不一定会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会让孩子面对事物的能力变差。有时候压力并不是事情本身所带来的，特别是这种不成功便成凡人，全靠运气的局面。
对于孩子来说，他们在坐台上表现出来的从容，大多是因为至亲就在旁边，所以才不露胆怯。可到他们真正面对现实，该胆怯的还是会胆怯，该紧张依然会紧张。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就像叶尽悉这样，对测灵抱着无所谓，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就算想了解，也只是为了了解而了解的人来说，所谓的测灵结果根本没什么意义。
会场很是寂静，没有人催促，没有人叫骂，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因为太过紧张而导致胆怯是很正常的，再说了，他们也有孩子要上台，他们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胆怯。
纵使没有人催促，壮硕少年双脚依然有些软，根本踏不出半步。只能微微抬头，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希望他能够带给自己勇气。
魁梧大汉面色凝重，注视着自己的孩子，眼中的急迫毫不加以掩饰。
两道目光相交，大汉微笑，少年握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羽毛健全的雏鹰终究要展翅高飞，紧张终将会被克服，少年也终会踏出象征自己前路的第一步。
“铁炎武，十一岁！”壮硕少年深吐出一口气，脑子的思绪瞬间停止，他右脚用力踏前一步，高声喊道。
话语出口，少年疾步前行，只见他站定柱前，右手探出，轻触石柱。
石柱微颤，微弱的金光逐渐取代白光，直至金光充斥整根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