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善恶
看着三角形的箭尖上血色流淌，夜容曦不禁双手捂住了嘴，压制住了自己的惊呼。
一丝丝的血迹缓缓留下，血腥味从无到有，由淡到浓，直至充斥夜容曦的鼻腔。
“哥……你……”夜容曦呜咽开口，美眸中水雾弥漫。
“别怕……哥会保护你的。”夜殿开口说道。
此刻他感觉自己胸中似乎并没有中了一箭，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抱着夜容曦还能健步如飞。
狂奔了一会后，夜殿转身拐进了一处破碎的建筑内，失去了踪影。
…………
离那张长桌不远的一栋建筑的缺口内，被阴影覆盖的地方，振动的弓弦慢慢平息，空气中那轻微的嗡嗡声逐渐消弭。
方云站在大概四层楼的高度上，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一男一女向远处奔逃，拐进了一处建筑中。
“那一箭已经中了，他们跑不了多远……”
“好戏开场。”
方云将长弓背起，拿着长刀，悄无声息的下楼跟了上去，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只待受伤的猎物耗尽精力。
…………
一处建筑内，夜殿将夜容曦放下来，自己则好似力竭一般的坐了下去，背靠在土墙上，短衫沾满了灰尘。
此刻的他突然感觉自己之前爆发出力量都在瞬息之间被抽了个干净，浓浓的虚弱感笼罩着自己，好似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胸口处的鲜血还在不断流出，这里阴冷而浑浊的空气都逐渐染上了血腥。
夜殿有种奇怪的感觉，胸口处不断涌出的血液就好像自己生命的倒数，每流出一丝，自己就会朝着人生的终点迈出一步。
而自己的灵魂则仿佛被抽离出来了一般，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窒息，于是夜殿开口叫道：
“小曦……”
“哥！”夜容曦哭着回应道，此刻的她发丝凌乱，双眸红肿，泪痕布满了白皙的俏脸，一身裙子小半都化作了红色，那是自己哥哥的鲜血。
在被抱着逃跑的一路上，她想帮哥哥处理那道伤口，却因为没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而束手无策，只能试着用手堵住夜殿胸前的伤口，不让血液继续流出来。
可惜她怎么尝试都无济于事，不仅没有帮助哥哥止血，自己的双手也像是被泡进了血池一般通体血色。
夜殿看着想说什么的夜容曦，抬手制止了她，用虚弱的声音低声说道：
“小曦，我身体的情况我清楚，怕是……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那个埋伏我们的人……可能已经在追过来了，你抓紧机会，赶紧逃吧，不用管我了……”
“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呜……”
夜容曦说着说着，那水一般的眸子里，清澈的眼泪又流淌了下来。
夜殿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费力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夜容曦的头发，轻声道：
“小曦，你要是也陪着我一起死了，那我真的不甘心啊……”
“拜托你，为了我……活下去，可以吗？”
夜容曦哭着摇头道：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我可以背着你……”
“你带着我这么一个垂死之人根本走不远的，只有你一个人才有逃出去的机会，快走吧，再等就真的来不及了……”
夜容曦扑在哥哥的肩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后，再将头抬起，对着哥哥的眼睛，喃喃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杀你……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之间，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
夜殿看着夜容曦的双眼，此刻的那双美眸里布满了迷茫与痛苦，以往的温柔与善良好似都一同蜷缩到了角落。
夜殿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妹妹的俏脸，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傻丫头，杀人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何况，在杀人之后还能获得好处，那为什么不杀呢？”
“小曦，如果这次你能逃得性命的话，我希望你在以后的人生里能牢牢记住一句话。”
“既不要高估人的善，也不要低估人的恶……”
说完后，夜殿大口的呼吸了几次，胸口的箭孔又开始冒出鲜血。
夜殿勉强抬起手，将长剑的剑柄递向了自己妹妹，说道：
“拿上剑，背上弓，走罢……要是谁想伤害你，那么不要犹豫，直接……杀了他！”
…………
方云一路跟来，将这栋建筑里里外外的地方都观察了一边，只发现了一个垂死的男人。
这是那个中了箭的……应该还有一个女人，没见到……
“啧，跑了一个。”方云有些头疼。
“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废弃的建筑中，方云走了进来，看到了靠在墙角的少年。
环境有些阴冷，安静，方云离着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不过这自然对他造不成一丝影响。
他的衣服大片被染红，气若游丝，已是活不了多久。
他的胸口冒出了一个箭尖，极具穿透力的羽箭将他整个人都贯穿了。
看的方云暗暗点头，这羽箭的质量真不错啊，就是不知道二次利用的话能否不减锋芒。
“兄台，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就在这时，那青衣少年开口了，声音沙哑，微弱。
听到他的话，方云抬眼看向了他的眼睛，只见那一双眼睛里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一丝愤恨，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就好似已经认清了自己的结局，放下了一切。
方云微微一笑，在他面前五步处停下了脚步，防止他临死反扑，同时开口道：
“当然，幸会，在下方云。”
神情冷漠，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面对这么一个被自己亲手所伤，即将身死的人，方云也懒得再戴什么面具了。
真实的他，就是一个极度理智、极度冷酷、极度无情的人。
至于对其他人的态度，则是本着一个人有千人，我有千面的原则，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我记得刚刚还有一个女人，那是？”
“在下夜殿，那是舍妹夜容曦。”
“原来如此。”方云点点头，上前几步，将长刀刺入夜殿的心房，送了他一程。
方云并没有跟他耽误多少时间的想法，毕竟情况不明，迟则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