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仙鹤赐机缘
赵氏外城后山，荒水平日里就在这练枪。
有巨鹤遨游云端之上，飞至赵氏上空，猛地向下望去，即便黑夜，那锐利眼神也是透过了层层云雾，直抵荒水。
“混沌道胎，天生地养？”巨鹤扑扇翅膀，随后哈哈大笑：“不传法、《大荒志》？看来这小家伙当真与我有缘。
荒水躺在山坡之上，头下枕着厚厚一摞《大荒志》，看着漫天繁星。
去古氏当道仆？
弃婴不祥，这身份把路堵死了。
入不咸山挖矿？
大荒第一灵脉，大荒妖兽最多的地方，也是松山郡所有妖兽的祖地源头，运气不好，就被妖兽吃了。
加入镇妖司？
镇妖司也收纳凡人勇士，这些勇士们经常上百人聚集在一起，只接斩杀筑基境大妖的任务，可还未筑基就勉强与大妖厮杀，也是九死一生。
揽星阁？
揽星阁只招收筑基境以上的散修。
“我还能如何？难道就待在赵氏，狩猎、采集灵草？每日赚取微不足道的功劳？继续遭人白眼？”
他很不甘心。
他是弃婴，能在外城居住只怕他父亲也费了很大力气，荒水自幼极为聪慧，这些他都懂。
他也感激赵氏的收留。
所以，他在内要照顾一家老小，在外更不能丢了父亲一家的脸面，所遇何事都需盘算一番，生怕得罪了人，给父亲惹了麻烦。
在这大荒生存极为不易，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他岂会不牢牢把握住呢？
也就这样，他幼年时期最常想的，便是想得到所有族人的认可，就连对待自家人，他也处处小心翼翼。
这，也算是一种自保吧。
我本可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他不是怕死，他是怕没有根，没有家。
一个弃婴对‘家’的渴望，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荒水很懂事，自五岁起他便不听父亲母亲的劝阻，以五岁身躯每日早起挑水，满桶挑不动，他就多挑几次。
每当分得肉食之后，这家人都会在院子里烧烤。大荒人族喜吃，好吃，能吃。只因这血肉，食之强身健体。
“父亲你吃后腿…母亲也吃后腿…大哥喜欢前腿，都给你…荒水吃肥肉，喜欢吃肥肉。”
家里人哪会不知小荒水的心思？
好东西他是从来不争的，可又拗不过他，他们不吃，小荒水也不吃。
附近邻居家孩童们在一起玩耍，他就偷偷躲在远处观望，生怕走近了影响孩童们玩耍从而讨厌自己。
孩童们玩散，斜阳西落，角落里拉出一道孤影，孤零零的返回家中。
有一次，孩童们玩人族大战妖兽的游戏，没人愿意做妖兽，小荒水上前自愿当那妖兽。结果被树枝、石子打得遍体鳞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也破皮见了血。
荒水非但没有委屈大哭，他反而十分高兴。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回家去，就连那余晖下的影子，仿佛也欢愉了一些。
他期盼着告知父亲，他荒水终于有玩伴了，他荒水终于得到族人的认可了。
家中。
赵屠沉默看着浑身泥土、脏兮兮的荒水。
大哥怒了，挽起袖子准备出去帮弟弟报仇。
此时荒水却拽住了大哥，手舞足蹈的兴奋说着：“父亲，娘，哥，荒水玩游戏了，伙伴们接受我了，第一次。”
“可怜的娃儿啊！”母亲一边抹泪，一边为荒水擦拭身子，而荒水那满是泥土和血渍的小脸上，始终挂着兴奋又灿烂的笑容。
赵屠看在眼里，沉默不语。他知道，荒水要的只是一个认同，一个认可。
夜晚，赵屠去了大功殿拿回一株灵草。
“孩子，吞下这株灵草，以后再玩游戏的时候就不疼了。”
“谢谢父亲。”
那时的荒水，怎会知晓这灵草有多珍贵？哪会知晓换这灵草所花费的功劳，这功劳，需要父亲赵屠经历多少次死亡威胁？
他不知道。
等知晓这灵草为何物时，荒水便立志，此生定要闯入修仙路，护这一家周全。
是的，人族不易，与天争，与地斗，与妖兽抢。他荒水拼死也要报恩。
于是。
荒水萌生了争抢之心，不过这争抢之心却不是为了自己。
以大荒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被遗弃，遭人白眼，赵氏又都是排外的，有如此幼年经历的人大多都是走了极端，处处争抢，或暴戾，或狠辣，甚至仇恨世界祸乱四方。
如今荒水依旧感激着赵氏，恐怕大多归功于这一家人的关爱吧。
如果，那些排外、挖苦、嘲讽荒水的人，知道他的内心想法，还会厌恶他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人性，才是这个世界最难悟透、最难看清的吧？
比悟道难！
荒水从怀中掏出玉简，透着月光，他仔细打量着。
“上面大约记录了百十来个文字，还有些晦涩难懂的线条，可这文字排列的十分奇怪，连在一起读，根本就无法窥得其中奥妙。大功殿的人说这是不句宫不传法？要真是这样，这玉简顶多用作收藏，没什么用。”
不句宫，原本建立在不句山上，霸占着不句山灵石矿脉，后来被大虞国灭了。不句宫的所有功法皆由玉简所录，上面文字杂乱无比且暗藏机关，无不句宫特殊解法，是无法勘破其中奥秘的。
这玉简是他外出采集灵草，恰好在泥土中挖掘出来的。
当今流传在世的不传法有很多，可谁都解不开，一般大势力也都懒得收藏。
忽然!
有仙鹤从天而降，那鹤身极为庞大不带一丝妖气，双翼展开足有十丈。
它颈、尾布满黑色羽毛，其余皆为白色，头顶鲜红，双翅扑扇间，周围狂风四溢，直接将荒水吹翻起来。
“哈哈！”仙鹤大笑，双翅扑扇两下“篷”地摇身一变，居然化作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就站在那里，好像施展了什么手段，荒水就是看不清他的容貌。他一身黑袍，黑袍之上绣着许多白点，白点排列的好似一颗颗星辰，犹如这夜空上的点点繁星。
整个人透着丝神秘。
“能人语，可化形，怎么还看不清样子，这这……”荒水惊到，内心翻江倒海。
荒水弯腰拜身，道：“荒水拜见前辈，敢问前辈，可是造化境大能？”
老者微笑着解释道：“是造化境，大能谈不上。臻入造化者，你人族可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而我妖族，不止飞天遁地，还可化形。”
造化境，这可是如古氏老祖一般的存在。
活了十八年，他见过最强的就是赵氏族长，那可是练出本命法宝的炼宝境强者。
炼宝境，在造化境面前不值一提。
荒水压制内心激动，疑惑：“不知前辈来此……”
老者看着荒水，道：“老夫与你有缘。”
“与我有缘？”
“老夫问你，修仙路，你可愿闯？”
荒水愣住了。
“与天争，与人斗，与妖兽抢，你可有准备？”老者说着，手掌一翻，三枚灵石便透着蔚蓝色光芒，漂浮至荒水眼前。
“我、我……”荒水不敢相信，可这灵石就在他眼前。
“我荒水，就这样踏上修仙路了？”
荒水狠狠掐了下自己，确定这不是梦境。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直接跪拜，连连叩头。
人与天斗，别说命数，连一口气都要争，何况机缘？
机缘就在眼前，他不想其它，只求这是真的。
他不信一个可以化形的造化境妖兽，在他眼前现身，只为捉弄自己。
“说了有缘，老夫就送你机缘，日后如何还要看你造化。”说着，老者手指对着荒水脑门凌空一点，一段信息就这样传进了识海。
信息入识海那一刹那，荒水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怔住了。
“这是……这居然是化气法？还有，还有不句宫不传法的解法？”
半晌，荒水睁开眼睛，那股振奋他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谢前辈赐我机缘，谢谢前辈。”荒水一把抓住悬浮半空的三枚灵石。
“你可知老夫为何赐你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