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意识
阴影之中，惨白月夜下，沾染着白色浓稠液体的地面，面容朝下地上的伪神尸体。齐徇缓缓从远处走来，嘴里叼着一根烟，在黄垣的注视中又开了几枪，巨大的动能打击在肖白生的尸体上。
破麻袋破了几个洞就像这样，假如是人类的躯体，这个时候可以看到破掉的肠子，各种脏器，血液缓缓从被打破的身体中流出。
肖白生被补刀的几下也像他的脑子一样，流出白色的浓稠液体。
狄乌从三楼的洞中跳下，做了个超级英雄降落的姿势，右脚膝盖着地，左脚弯曲。
黄垣显然没这种本事，像这种耍酷似的跳下去他的膝盖可能会报废，他准备原路返回。
“老唐你要不要我扶着你一点。”
在地上瘫坐的唐殷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黄垣闻言也没强求，到楼下看着附近一动不动的众多学生，他背后起了一身疙瘩。看着一只脚踏在肖白生尸体上的齐徇，黄垣开口道：“假如世界上有保护尸体协会，第一个寄律师函的就得是给你……”
“你小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齐徇讽刺道，说罢又冲着肖白生的尸体开了两枪。
对于这种不是血的液体，黄垣倒是没有犯恶心，齐徇的话反而让他有点疑惑。
“什么意思?”
“用神躯视界去看……时间界还没有消失，显然这个家伙还没死……”
齐徇露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
“这样还没死?就算他是超人也不可能吧……”
仿佛是为了映照齐徇的话一般，肖白生的尸体，以及身体里面的液体变成了一尊黑白相间的雕像。掉落在地上的黑色书籍无风而动的翻开了一页。
雕像仿佛是被风化了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化为了白色粉末，然后在黄垣的眼前飘逝到了半空中，又凝聚成人形的模样。
狄乌见状又用左轮射了几枪，齐徇并没有开枪，反而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黄垣见状快速向后退了去，躲到了狄乌后面：“这老小子还有居然再生能力，还装死，简直奸诈……”说罢他又扯了扯狄乌的衣袖：“狄哥，保护好我。”
“据我的推测，这并不是肉体再生这种能力……刚刚杀死的“他”只是一个能力造就的假身而已。”
狄乌打过去的子弹接触到人形粉尘后并没有从另一侧穿出，而是被吸收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中的粉尘渐渐凝聚，重组又构成了肖白生的模样，白色的肉体奇异的扭动，像爬行的蛆虫一般，诡异的从上至下给肉体上了色。
“人类，可真是一个残暴的种族。”
感叹的话语从面前的躯体中传出，而不是嘴中，周围所有木偶般的学生仿佛是听到命令了一般，重复了这句话。
黄垣此刻才感觉到了，什么叫魔音贯耳，无数重复又机械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此刻的场景可谓是瘆人无比。
说完这句话的肖白生从空中落下，树皮一般的年老皮肤胀气膨胀了一圈，变成了黑色，又猛的一缩，裸露的躯体便被皮肤变化黑色西装包裹了起来。
齐徇冷笑起来：“残暴?确实没错，我们不仅仅残暴，我们还歹毒，冷漠，卑劣，懦弱……即便这样，在这些劣根性的品质之外，我们还拥有称之为善良的东西。自诩为神的异类，观察了人类二十年，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吗……以玩弄，杀戮为乐趣对待凡人的你们，可没什么资格说残暴这两个字……”
肖白生大笑了起来，所有被他控制的人偶们也张嘴发出笑声：“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即便是这样，我也应该被你们以暴力杀死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这是在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罢了……人杀死鸡鸭鱼是为了食其肉……这些动物又对你们造成了什么危害呢，自诩高等动物的你们可以以任何借口屠杀其他种族，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
说罢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掉在孟子雕像旁的黑色之书空间跳跃般出在在了他的身前，他伸出右手从已经翻开的书籍中抽出了放进去的手杖。
“剥取，抽离，构造，操纵……”
齐徇在书籍消失的瞬间，便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肖白生面前，手中的银色左轮像是被高温烘烤过一样，变为了亮红色，枪口对准了黑色之书。
““传教士”几年前被打得只剩了一口气，对名为“夜莺”的杀神者大肆吹捧。”
“从来没有在人类群体，特别是杀神者这种稀缺人员中，见过有这种程度智的男人。”
“我还以为是为了面子的借口，今天看来确实是名副其实啊……”
肖白生露出了不快的神色说道。
他似乎并不担心齐徇这看起来就威力无比的一枪。
齐徇扣动了扳机，但他的手指以及右手仿佛是不听使唤般，渐渐弯曲，枪口的方向也对准了自己的双腿。
狄乌本准备上前帮忙，但四肢却都用不上力，瘫倒在地。
又是一声巨大的“咚”声，齐徇大腿上出现了一个空洞。
齐徇也因为平衡原因倒在地面上，狰狞无比的伤口和齐徇惨白的脸庞都透露着一点。
这伤口是真的，而且很疼。
但齐徇并没有发出惨叫，而是闷哼一声，又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原来如此……”
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的齐徇像是触碰到了肖白生的逆鳞一般，只见老肖又翻动了一页书籍，齐徇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然后触及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一样，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黄垣见状大声吼道：“你小子干了什么?”
狄乌还想挣扎着起身，但肖白生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前，右腿高高抬起，然后跺下，狄乌身下的地面猛然出现了一个三米直径的凹陷。
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了耳边，剧烈的疼痛和奇怪的撕裂感冲击者狄乌的意识，像是进入海底深处一样的黑暗淹没了他最后的思维。
“只是剥夺了一段意识，让他们的思维进入他们自己认定的牢笼罢了。”
肖白生平静的说道。
“妈的，老混蛋……”
黄垣不自量力的冲了上去，在拟神躯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超出了凡人一大截，但在肖白生的眼中，依旧和乌龟爬一般没有区别。
面对黄垣直击面部的一拳，肖白生伸出一只手掌，但这一拳却抵在直接手掌上咂到了自己脸上。
脸上被黄垣一拳咂到的肖白生连头都没有晃一下，只是冷漠的说道：“能量吸收吗?居然能把我伸手的力量吸收掉……只不过你知不知道兔子挑衅猛虎的代价是什么?”
“妈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是不是脑子里面装的是屎啊?这样还当校长……”
黄垣一如既往的挑衅了，讽刺了，但他下一瞬间就被掐住了喉咙，巨大的握力让他面色通红，肖白生自问自答的说道。
“老虎会选择吃掉兔子，我会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
意识要消散了，喘不过气来，沉重的死亡凝聚在周围，慢慢沉入水中一般，黄垣双手用力扳着要让自己步入死亡的魔掌，脚在空中不停晃动着。
自己这是干什么啊，那个臭屁的唐殷，话言话语都透露着无敌的狄哥，甚至害自己陷入这个境地的人渣，都像是臭番薯烂鸟蛋一样被面前这货解决了，自己冲上来又能做得了什么呢?送命吗?
恍惚之间，黄垣想到。
这种情况就该跑啊，叫救兵啊，甚至下跪求对面放过都行，逞什么英雄啊?
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放过呗，反正也没脸没皮的，现在好了，马上要死翘翘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想要力量吗?”
一个沉稳的男性声音传来。
面前，是一条石子小路，直径两米左右，周围是纯粹无比的黑暗，离自己三米处的正前方有一位身穿黑色体恤的白人男性，30岁左右，五官笔挺，英俊对于这位来说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词罢了。
坐在一个石台上面，双手手肘部位靠在大腿上十指交叉相合，额头靠在合着的手上。
黄垣开口道：“你这是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吧，老哥……话说你这台词略显熟悉啊……”
白人男性并没有回应黄垣的话，只是继续说着：“想要的话就得拿你最重要的东西来交换。”
“喂喂喂，别不搭理人啊，话说你出场过吧，那位和一位黑人老哥基情四射的那个……”
黄垣记起来了，这个形象在觉醒能力的时候出现在了咖啡厅。
“这是你意识选择的形象……我可以是任何人。”
白人抬头看着黄垣，虽然不知道怎么到了残缺之心里面，但黄垣也知道自己再浪费时间外面就真的挂了。
“要拿什么你自己挑，眼睛耳朵鼻子，我这张英俊的脸也成，手脚，或者是某些食物残渣凝聚的东西也可以，赶快把力量给我，什么如来神掌，凌波微步，龟派气功，次元斩都给我来一套……”
“契约达成。”
白人男子并没有理会黄垣的胡言乱语，只是机械性的说了这句台词。
在黄垣下一个眨眼后，男子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上次拔剑的石台，只不过石台后面的黑色深渊，又出现了一条连着石子路的沙砾路。
“这意思是让我走呗……”
自言自语了一句的黄垣随着这条延生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