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齐徇
放逐的思维。
熟悉的咖啡店，空无一人，齐徇坐在椅子上面，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齐徇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望向窗外，模糊的景象，就像打了马赛克一般。
“看样子是出不去了……”
齐徇双手交叉，下颚靠在手上，他喜欢这样思考。
“自我思维被截取，沉入更深层次的意识中，表面思维被操纵，同步操纵者的行为吗?”
“真是麻烦的能力……”
“这个牢笼显然是不可打破的，这是我内心给自己的枷锁，就像一个人不能将自己抬起一样……”
感受了下自身的身体情况。
“意识深处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脑海中思绪发散的思考，齐徇站起了身。
“你只是被束缚住了……”
自我思维的自我如此说道。
“被什么?”
“被意识形态，肖白生的能力将你拉到了深海中，你可以呼吸，思考，在这里进行任何生理活动，但不能逃离。你的意识形态选择成为一座监狱，你的思维并没有给你监狱的钥匙。”
“束缚自己的是“自己的思维”，并不是能力造成的，而是自己选择的。”
“确实是这样……”
齐徇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齐徇斜45度看向天花板。
“既然是自己的思维……那为什么作为自我的我不能操纵作为本我的你呢?”
将人作为一个整体来看，自我拥有着自我的意识，本我拥有着本我的思维，自我沉入本我设置的牢笼，就像两个人角逐一般。因为是同一个个体的不同意识形态，这种角逐的胜负是毫无意义的。
纯白的世界。
这里一切都是白色的，但在这个世界最中心的位置，摆着一张有靠背的蓝色塑料椅子，就和夜市摊子上常用的一样，劣质和便宜是他的代名词，“齐徇”坐在这里，右手食指插在“夜莺”的扳机处，快速的转动着这把银色左轮。
“齐徇”的面前，是一台老式电视机，它并不像现在的电视一样轻薄，造型是一个长方体，上面插着一根用来接受信号的天线，里面播放着黑白的影片，并没有任何接通电源的线路，但这部旧时代的电视机还是很敬业的播放着影片。
一个特写给到了仰望45度角的电视机里面的齐徇，黑白色彩的电视给人一种陌生而又要奇怪的割离感。
齐徇和“齐徇”隔着牢笼对视着，电视外的齐徇露出了一个微笑。
“作为一个凡人，能意识到本我已经难能可贵，就像一个人不能清晰的给出自己评价一样，你想以自我意识驾驭本我意识，是不是太贪婪了……”
电视里面的齐徇也露出了相同幅度的笑容，就像你像要亲近某个很可爱的小孩子一样的笑容。
“凡人就是这样，贪婪，不满足，拥有了金钱，想到了权利；拥有了权利，想到了女人；拥有了女人，想到了健康的身体；拥有了健康的身体，想到了更长久的生命……”
看着电视里面的齐徇的演出，“齐徇”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满足了自身的欲望，心也并不会被填充，残缺的事物即便最后依然是残缺的，最后会归于……”
“齐徇”的话被打断了。
“空虚是吗?我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心灵的残缺程度在人类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像是没有一样，没有找到真正的东西让自己的意识，思维，心灵得到补完……那永远都会充斥着与世界的割离感，像得不到父母夸奖的孩子一样失落……”
“齐徇”沉默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知道一切，却依然要满足自己的贪婪吗?”
电视中的齐徇恶劣的笑了起来，像是在捉弄人一样。
“你确实很像我的本我，我猜你已经把他杀死了，篡取同步并且转换了他所有的意识，造就出来的思维牢笼也很特别无解，自己和自己持两种相悖的观点辩论，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自我永远都无法说服本我，本我永远都无法驳倒自我，就像两个知交损友一样，即便你说“天空是蓝色的”，另一位也会反驳你，谁也不认可谁这种焦灼的状态会永远存在。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电视外的“齐徇”声线变成了一个低沉的老人音，肖白生的声音。
电视里面的齐徇停顿了一下，端起了已经稍微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说到：“我的本我早就已经被我开枪打碎了脑袋，你所杀死的不过是我创造的一个造物而已，用来约束我整体的思维。”
“你?杀死了自己的本我?创造出一个类似本我的造物来约束自己的思维?他还能履行你自己本我的义务?”
肖白生像是不能理解一样，眼前的情况已经让他的这段意识超载了。
“自我找到本我本来就不能一件很难的事情，可能要比着急上厕所的腼腆男孩主动开口像异性陌生同学借纸困难那么一点，但这种情况只需要你不局限于“自我和本我”的思维就行了。”
电视里面的齐徇说罢打了一个响指，一根烟出现在他的嘴上，烟头正出于刚被点燃的状态，他深深吸了一口，左手将手中的咖啡放在桌子上，右手食指中指夹住烟，嘴中吐出一口烟雾。
齐徇的脸在因为黑白色彩和烟雾的原因，模糊不清。
“至于怎么超越这种与生俱来和后天形成的思维，其实也很简单，将自己看做一个整体，再将自我和本我看做两个个体，再虚构一个形象成为观察整体，两个个体之间关系的观测者，以这种“超我”的姿态凌驾于整体和个体之上，像这样，杀死一个个体，再塑造一个新的个体，就像踩死你一样简单……”
电视外的“齐徇”，不，应该说是肖白生的意识片段仿佛愤怒了：“人类，不仅仅狂妄无知，还大言不惭，现在，你在我所构成的牢笼中，以普通人的姿态，外面的你奄奄一息，你的朋友，手下，同党……都羔羊一样任我宰割……”
很显然，肖白生确实很愤怒，他并没有注意到，在牢笼中作为一个普通人的齐徇是怎么变出一只烟的这种奇怪情况，刚刚齐徇所说的话对于肖白生的这段思维片段造成了强烈的影响，就像一个巨大的干扰源一样，肖白生的思维片段的思考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期。
齐徇笑了笑打断了肖白生的话：“我知道你不信……这种事对于玩弄思维的你来说确实不可思议……我就证明给你看好了。”
齐徇一边说着一边向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肖白生一些奇怪，但他的神情渐渐变成了惊恐，在齐徇开始用思维强暴他的时候，就停止转动的左轮手枪，掉在了地上。
齐徇的手在屏幕中缓缓放大，这情景就像是贞子姐姐从井中缓缓向着屏幕外走来一样。
“咔嚓，咔嚓，咔嚓……”
电视机屏幕破碎掉了，齐徇的手从中伸出，掉在地上的“夜莺”飞到了他的手里面。
碎掉的电视机还在工作，并没有因为这点损伤就报废掉，在齐徇拿到“夜莺”的那一刻，电视机里面只有因为屏幕破碎而显得碎裂的咖啡厅，齐徇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还坐在椅子上的肖白生站起了身，神色凝重的看着这台电视机，目不转睛。
““本我”已经成为了我管束“夜莺”的装置，你把它杀死了确实让我变成了普通人，但在我的思维殿堂里面，以超我思维思考着的我，对付你这个我思维宫殿的异类，以及拿回我的心灵武器，都是易如反掌……”
肖白生听见身后传来的齐徇的声音，还有扣动击锤的声音，仿佛认命了，他问到：“那你刚刚那些表演都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呵呵呵。”
齐徇像反派一样笑了起来，肖白生愤怒了，他转过了身，直面齐徇的枪口，看着齐徇淡淡的嘲讽笑意，肖白生这段思维片段像是崩溃了一样，他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
“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肖白生倒下了，他的头颅露出了一个洞口，并没有流出白色液体，中间的物体，譬如肌肉组织，骨组织等等直接消失不见……
假如在这洞可以在内部观察，你会发现由碎片组成的黑白纹路在其中缓缓流淌。
齐徇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看着肖白生的尸体慢慢化作黑白色相间的碎片缓缓消失在空中，齐徇彻底确定了肖白生的能力。
“该出去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死没有……”
“这下算是完蛋了，凌霖的事得快点解决了，这老不死的还真是给我造成了不少麻烦。”
思维中过去了数十分钟，但齐徇挣脱牢笼后，只是过去了三分钟而已，思维的速度和现实正常人思考的速度不能一概而论。
齐徇睁开眼睛，右腿的疼痛便潮水般涌来，远方传来战斗的声音，周围十米外，狄乌倒在地上，嘴角是鲜血的痕迹，离狄乌不远处，唐殷一只手被自己的银枪钉死在地面上，晕倒在地。
“听这声音，那小子居然和肖白生打得有来有会的，不应该啊……”
齐徇疑惑的想到，空气中传来拳脚相击碰撞的声音。
“老不死的，怎么不嚣张了啊?刚刚还说像掐小鸡一样干掉我，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打成破麻袋，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听着黄垣嚣张的声音，齐徇姑且算他占了上风，他运起拟神躯，快速为自己的腿恢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