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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应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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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京都城内,高楼盈袖,笙歌处处,一片盛世升平景象。

青儿走走停停,不时回头张望着身后万家灯火。

过了西城牌坊,拐入宁荣街,这小丫头,又局促起来,时而擦着脸,时而掸着衣,生怕面容有不得体之处。

冷水寒揉了揉她的脑袋,领着她绕至后街,径直穿过西府角门,来到东北角梨香院。

未走两步,他便看见一眉心带着胭脂痣的丫头,正蹲在院子里,呆呆出神。

那天生的美人痣,不是香菱又是谁。

“你在作什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冷水寒悄悄走上前,俯身问。

那丫头猝不及防,唬了一跳,手心里的土块,掉了一地。

“我……我在等家里大爷下学”,香菱浑身紧绷,慌慌张张答。

冷水寒先是点点头,继而撇撇嘴,调侃道:“多大的姑娘了,还抠土顽。”

“我……我……”,香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没数落你的不是”,冷水寒哈哈一笑,乐道:“改明儿,我送你一宝贝。那玩意儿又黏又不粘手,捏起来,更好顽。”

“不必费心”,香菱小声道。

“客气甚么”,冷水寒大大咧咧道,又问:“你家姑娘在不?”

“在的”,香菱闻言,转身就要去报信儿。

“等等,不劳驾了,我这就走的”,冷水寒叫住她,朝青儿努了努嘴,引见道:“喏,这是我妹子青儿,你家姑娘答应帮我照顾着,你领她过去就是了。”

“好……好……”,香菱忙应下来。

“对了,你当真不记得你爹娘了?”,冷水寒盯着她打量了半晌,面色复杂道。

“不记得了”,香菱摇头道。

冷水寒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目送青儿跟着香菱进了屋。

随后,他一个人踱着步,朝西北偏院去了。

至影壁处,冷水寒暗暗叹了口气。

唉,这香菱,分明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娇杏。

她和那娇杏,一个自称“记不得了”,一个佯装得了“失魂症”,两人其实都清醒得很,却要以失忆为借口,谨小慎微地活着。

冷水寒抬起手,捏捏眉心,心中煞是难平。

这方世界,造化何其弄人!

那拐走香菱的人牙子,可是敢一人两卖,胆大心黑的主儿。

香菱落在他手上,圈养了这么些年,能有甚么好下场!

怕是除了留着那象征黄花闺女的膜儿,卖个好价钱,其他境遇,比起娇杏来,也不多遑让了!

香菱谎称记不得爹娘,或是想将往事埋在心底,就此揭过。

若是寻了亲,便是双亲不在意那等糟心过往,旁人指指点点的唾沫星子,也足以淹死她了!

这遍地禽兽的世道,何其可悲!

又何以解忧?

冷水寒朝影壁砸了一拳,笑了起来。

唯有,杀禽宰兽!

……

宁国府,秦氏卧房。

秦可卿半坐半躺在塌上,一双憔悴的美目,凝神地望着身旁的人儿。

她那白皙的脸颊上,隐约带着一丝不安和慌乱。

今儿早上,小郎中还能撑着身子,吃下小碗碧梗粥。

此时,却软塌塌的昏睡过去,关节还不时发出怪异的“啪嚓”声。

“先生……”

“先生……”

秦可卿偏过身子,拢了拢小郎中耳旁的鬓发,轻声唤道。

她枕边的李裹儿,依旧双眼紧闭,细长的睫毛,岿然未动,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秦可卿见了,喉间一哽,登时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先生此刻也不会沦落到这般模样儿。

念及此,一股酸涩悲伤袭上她心头。

“想来我何等命苦,先生与我素无瓜葛,却医我,救我……”

“我无以为报……”

“惟愿先生转危为安……”

秦可卿怔怔望着李裹儿,喃喃自语道。

她眼前的小郎中,眉目如画,气质清丽,自是与那窝囊的夫君,暴虐的公公不同。

世间男子,何其无用,何其凉薄!

“先生真心待我……”

“我亦真心待先生……”

“这世上,最体贴女子的,果真还是女子……”

秦可卿愈看李裹儿,愈是芳心颤动,不由得一阵意乱情迷。

她,情不自禁凑上了唇。

……

卧房外。

贾珍鬼鬼祟祟地周遭察看一番,瞧着无人,便屏息静气趴在墙角外一狗洞处。

贾蓉提着灯笼,满脸悲愤的站在一旁。

“废物!废物!”

“挖个洞都挖不明白!”

“你这糙石破口的,叫为父如何探得进脑袋?!”

贾珍压低着嗓子,轻声斥骂道。

“我……我……”,贾蓉嚅动着嘴唇,半天没挤出一句话。

“滚一边去,好好把风!”,贾珍喝命道。

“等等,这洞口,可对着卧榻?”,他又问。

“是……是……”,贾蓉只觉得一阵眩晕,手中灯笼再也提不住,应声坠地。

“废物!”

“废物!”

贾珍又是连声怒骂。

他撅着屁股,硬挤生怼,左刮右碰,那大半个脑袋,始终未能探入洞内。

“还不快替为父,推推屁股!”

贾蓉鼻子一酸,咬着牙,低下头,仓促的推着贾珍屁股。

“哗啦”一声,贾珍的脑袋,终于堪堪探入了房内。

霎时,一缕沁人心脾的闺房幽香,窜入他鼻中。

贾珍不禁狠吸了一口,随即,瞪大了双眼,朝卧榻望去。

只见轻纱帷幔,卿卿佳人,倩影朦胧,唇唇相贴。

贾珍下腹一阵火起,恨不得立刻凑到跟前,细细亲览一番。

“再推推!”

“快推推!”

贾珍呼吸粗重,疾声道。

“谁?!”

许是贾珍太过急切,最后两句“推推”声,未能压住气,弄出了声响。

秦可卿听到动静,撩起了帷帐。

贾珍顿时大急。

他使着蛮劲儿,蹬着腿儿,拼了命把脑袋往外拔。

糙石边缘在贾珍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口子,顿时污血直流。

“瑞珠,瑞珠!”

传入耳畔的动静声越来越大,秦可卿大惊失色,忙向外间喊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贾珍再顾不得疼痛,终于狠心把脑袋拔出来了。

他茫然四顾,身旁哪还有贾蓉的影子?!

“这该死的不肖种!”

“真真该死!”

“看我如何收拾你这个孽障!”

贾珍一边怒骂道,一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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