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夜驱魔人
两个姑娘子再次陷入沉睡，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
这样的世界很可怕，让人戚戚然。
那门框已经被怪物撞坏，遮风的皮帘早就掉落在地，被紧随而来的雪掩在下面，风虽然比先前小多了，但寒气却长驱直入，屋里屋外现在几乎变成一个温度。
孙哲一直躺着，躺得浑身骨头难受，也冻的难受，他决定活动活动筋骨。
他裹紧皮草，颤悠悠地下了床，尝试把那破门整一整，挡挡屋外涌灌而入的寒气。
门框早就被撞烂，皮帘又厚又重，风虽然不大了，怎么也挂不上，天虽冷，但折腾了一身汗。
这是他第二次尝试挂上那破皮门帘啦，结果劳而无功。
孙哲只得又回到床边坐下，皮草从身上滑落到床上，又从床上滑到地上，他哆哆嗦嗦摸索半天才重新寻得，又哆哆嗦嗦的把皮草裹回身上，然后夸张地打了一个激灵。
“有火便好了，火可以发光发热，驱赶黑暗与寒冷！”他嘟囔道，又惦记起生火来。
不能指望火柴、取火棒以及打火机这些东西啦，古人用燧石火镰，再上古的原始先祖们则钻木取火。但是钻木取火需要长期练习和坚韧耐力，也极受周边环境影响，如果阴雨天气，钻木取火是万万不可能的。
“生火，按理说只要有木头就有办法生火，不如我再尝试一次钻木取火吧！”孙哲坐在床边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生火。
这荒蛮所在最不缺木头，生火材料倒也随处可得。
失败是成功她妈，孙哲想再努力一把，用最原始的钻木之法生火，他得让自己暖和暖和，让屋子暖和暖和，让屋子有光明，让整个部落有光明，让火的力量将暗夜中徘徊的那些怪物驱赶走。
想着想着，他便兴奋的手舞足蹈，似乎火已经生起来一般。
此间，风猛的从破门洞灌进来，裹身的皮草再次被风掀掉，那破烂且单薄的衬衣根本格挡不住严寒，他打着寒战，喷嚏不断。
姑娘们似乎并未睡熟，突然叽里呱啦说起话，他听不懂，黑暗中，有人从背后给他披了张厚毛皮，裸露的胳膊碰到他脸上，温滑有感。
是卡夏，孙哲知道，那皮肤的触感他极为熟悉，滑溜溜的像抹了油。
“老子要搞火，这黑洞洞的，眼迟早能被蒙瞎哩！”孙哲说干就干，裹紧皮子下了床，姑娘们喊他，他知道，却不知道她们喊什么。
一个姑娘拉住他，另一个则往他身上塞东西，他摸索着接过，温热的像山药一般的块茎，定是姑娘放在裹身毛皮中温着的。
姑娘们定是以为他是饿了吧。
“谢谢！”孙哲眼有些酸，他承认他很感动，但是感动不如行动，今天如果自己成功把火生起来，那么两个姑娘看自己的时候，眼里一定全是小星星。
小星星，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孙哲把食物放在床上，继续做自己想要做的，他在地上摸索着，到处都是落雪，很深，最浅的地方至少有半尺吧。
见他没有出屋子，只是地上瞎摸索，卡夏和希莎安娜两个人也不管他，姐妹两个窝在床上叽里呱啦的说着话，似乎在议论他怪异的行为。
孙哲寻了好一会，几乎寻遍了整个屋子，屋里地面都铺了一层雪，被风从屋外带进来的雪，他的手被冰冷的雪冻的麻木，费了好大功夫才寻得两件废矛，一块木段。
孙哲把手放在怀中暖和片刻，然后清理出一片无雪空地，又摸索着从草墙上拽下一些干草，这算是找齐了生火需要的一切。
钻木取火是件苦差事，尤其对毫无经验的人而言。
孙哲吸了一口气，祈祷自己能一次成功。
孙哲在那空地上铺上干草，将木段平置于干草之上，这木段是卡夏平常用来捣食物用的，又宽又厚，正好做取火的底座用。
他脚踩着木段，摸索着将矛尖顶在木段的缝隙，缝隙里填了揉过的草绒。
他双手合十含着废矛杆前后搓动起来，先慢后快，一直不停，坚持匀速。
“沙~沙~”那长夜里的怪物来了又走，有时甚至探进头来，姑娘们吓得噤声，却丝毫没有影响孙哲工作，他一直搓着，毫不停歇地搓着，搓得手疼痛难耐，开始渗出鲜血，搓得浑身冒汗，搓得进入无我，他知道他不能停，没有火星之前，一刻不能停，绝对不可以停，否则前功尽弃。
烟的味道，烟的味道，这给孙哲注入了兴奋剂，让他在痛苦中得以坚持。
火星，火星，那钻出的木屑着了，一会儿火星越聚越多，变成了小火炭，引燃了草绒，形成更大的炭火，孙哲赶紧将那小炭火用干草包裹，小心翼翼地捧到嘴边，轻柔地吹着气，干草里冒出了跳动小火苗，屋里顿时有了光亮。
孙哲开怀的笑着，咧着嘴，笑不可支地捧着那跳动的火展示给两个姑娘看，两个姑娘满眼震惊，火，她们平生未见。
那残破朽坏的门框，正好拆折下来做柴火用，木头可比干草要经烧的多，火很快烧起来了，光明充斥了整个屋子。
屋外游荡着的凶悍的怪物听到笑声，好奇的从破碎的门洞再次探头进来，漆黑发亮的脑袋映着火光，它张开血盆大嘴，极紧张地哼哧着鼻子，火光跳动，烟尘缭绕，火将人与它相隔。
那怪物举止紧张疑惑，却迟疑不离开，对峙片刻，孙哲愤怒地拾起一段正燃烧的木炭，奋力向那怪物掷去，火光撞到那怪物脑袋上又落到雪里，怪物大惊，如同遇到煞神一般尖叫着逃离。
“我他么的受够了你们这些躲在黑夜里害人的王八蛋！”孙哲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怒！这愤怒情绪很快占据了他的身体。
莫名的愤怒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性，但却也能让人勇气大增。
孙哲原本是个思前想后的理智人，至少他记忆中的自己是这样的，可他从此间醒来，来自身体原始冲动便开始占据上风，有时候变得冲动、鲁莽。
不管怎么说，所谓理智只是懦弱的另一种好听的说法，愤怒让他自我感觉良好，让他感觉力量无穷。
怒气冲冲的孙哲从草墙上拽下一大把干草，拧成草火把，点燃，咆哮着追出屋外。
两个女孩震惊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一脸不可思议。
孙哲挥舞胳膊，划着火光，大喊大叫，在部落中疯狂地驱赶着那些怪物，而那些怪物们何曾见过如此疯子，吓得狼狈逃窜。
火将燃尽时，他便去薅途径附近房子草墙上的干草，延续火种，部落里到处是草房子，干草随手可得，如果草房无人居住，且附近没其他房子的话，他就干脆点燃它。
他持着火光，循着怪物们在雪地里踏出的道，大喊大叫追逐着怪物，一副英雄盖世的模样。
那些怪物被这持火的怪人给吓坏了，在村寨中胡窜乱跑，在光明的驱赶下，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呜咽着从部落荆棘围墙的缺口逃走，然后聚在村寨外茫茫的黑暗中悲愤地嘶叫着。
孙哲完全理解这群怪物的感受，他想，这些怪物此刻也许在说：“他么的，刚才那个冒光的怪物是啥，是啥怪物？”
“我们彼此都是怪物！”孙哲举着自己小火把，缓缓往回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豪迈步伐，部落的土著们都从屋里探出头盯着他看，一脸的错愕。
今夜所有人对他印象深刻，所有人都视他为神明。
那些怪物围着村寨打转，无奈地发狠吼叫示威，却没敢再踏步入村寨。
火，火终于降临于这世界上了，屋子很快暖和起来，孙哲把一路寻得那些可供燃烧的木料往火堆里投，火烧得很旺，屋子暖和的很。
他累垮了，垂着手，垂着头，坐在火堆旁一动不动。
卡夏和希莎安娜喊他，喊了很久，他才抬起头。
火光摇曳，投到两位姑娘的脸上，孙哲痴痴地笑了：“我靠，这两个野人丫头还蛮有姿色的！”他举起手，痴笑着做出打招呼的模样。
两个姑娘并不理解他的古怪行为，却看得明白他血肉模糊的手，叽里呱啦地指着他的手提醒他。
孙哲此刻才发现他那双手早就鲜血淋漓了，再看那取火的残矛杆上，也满是鲜血。
他笑了笑，丝毫不在乎，从今往后这里有火了，生活会有大改观，这是里程碑般的改变，火可以将人从野兽一般的生活里蜕变出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他将双手放到火上，感受火的热量，感受火的炙烤，感受火把冰冻的血块融化又烤干。
姑娘们小心翼翼的下床，围在火旁，伸手学他的样子，然后又惊呼着抽回手，随后姑娘们开怀的笑了起来。
火在这长夜里带来了难得的光明与温暖。
屋外脚步声沙沙作响，整个部落村寨的人从四面八方向这所光明之处聚集过来，如飞蛾般向往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