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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乞丐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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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不妥,贫道自小修逍遥道,钱财皆乃身外俗物,带上反而误了修行,不收不收。”

“若说心愿,贫道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贫道修仙遇挫,四处寻觅一处龙眼之地,助我修行更上一层。云游至此,恰见您府上颇有气蕴,再一算,原来龙眼便在大人您宅子一口井上,不知大人可否怜悯贫道苦修,让贫道在您府中住上些时日,助我功业。当然,也没有太多要求,只一道避雨蓬,一张茅草榻,一碗粗粮饭便知足了。”

“谢!谢宋大人成全!贫道在此处必会日日为您祈福,祝大人阖家顺遂,福寿安康!”

知鹇“嘿”一声,趁人离开,捂嘴偷着乐。

她所住的不过宋府一处偏宅,从前是荒废的,只不过院子里有口古井。这些都不重要,尽是她信口胡诌的。重要的是与这院子一墙之隔,便是宋梧小郎君的住所,往后的日子,她可要好好守着这尊贵的人儿,莫要他出了什么差池,以免影响自己的功德分,到时候再上琉璃界升职的愿望可又要在等九百年了。

宋梧已经是生死簿上除名的人,只不过时间没到带不回酆都罢了。他现在死气厚重,又身份高贵,正是那些妖魔鬼怪最爱的美味,其实钟馗大人让知鹇来守着他,便是为了防止这人的魂魄被吃去,坏了大事。

她在宋府住了几日,便发现这人是个好读书,几乎夜夜秉烛夜读。知鹇的日子自然是无聊的,于是便夜夜趴在墙头,偷听他读书。

宋梧最近有些烦躁。

自从十五岁生辰过了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顺遂。

先是月前城外郊游被疯马带跑了一路,又是几日前得了怪病一睡不醒,然后被一个脏兮兮的乞婆一口污水喷醒,最后最后,最不能忍受,那又老又丑又脏的婆娘居然住在他隔壁,夜夜爬墙偷听,令人心生厌恶,反胃到不行。

他打小身体不好,母亲心疼他去太学辛苦,便请了先生在家中教导读书,少让他出门。先生严厉,不准他读市井闲书,但他又正好是好奇的年龄,于是便养成了夜读的习惯,读的自然是白日禁读的闲书。只是没想到,后来就出现一个听客。

这夜,不用看,墙头上那脑袋又准时出现。

他决定这次不要再视而不见,于是走到墙角下,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什么!这女人竟然如此无耻,被发现竟然还不知羞耻地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简直丑恶至极!

“小郎君,你读你的,看我作什么?”

她居然还有脸问?

宋梧气得七窍生烟,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的。

“小郎君,我救了你,你还没跟我道过谢呢。”她抓抓头发,这女人头发真乱啊,成了鸟窝的形状,一根簪子斜斜插进那乱发里,没有半点用处。

宋梧不吱声。

“贫道,清溟知鹇,你是谁呀?”

彼时云开月明,清朗月华如水一泻而下,照得院子银白亮堂。二人一个墙头,一个墙下,对望无言。

知鹇又笑,只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好看,不笑都好看,恼自己时也好看,忍不住要逗逗他。思想着,从胸口掏出一样东西,瞅准他的脑袋砸下去。

宋梧捂着头,怒视着她,依旧不说话。

“小郎君捡起那东西,是好东西来着。那叫龙鳞果,含在嘴里,可以避水。”她眨眨眼,“送你的生辰礼物。”

他不知道自己其实过不了十五。

宋梧本来不想捡,但见她说是生辰礼物,又觉得随意丢弃实在失礼,他自小的教养中也没有这一条,于是便忍着不适,捏起了那黑不溜秋的圆果子,揣进兜里。

“不用谢哦。”

好了,他刚刚想出口的“谢”字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知鹇在宋府的日子还算自在,下人们嫌弃她神神叨叨,贵人们又嫌她身份低贱,只有那大夫人会隔三差五地过来同她论道。偶尔会说起一些私密话题。

她在凡界已九百余载,虽然心性顽劣,可也看过不少凡界沧桑,对人事纠葛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因此对大夫人的苦楚,她虽不忍,却没到出手相助的阶段。

大夫人多年无所出,膝下仅有一个收养的孩子。大爷长年驻守边境,少有回家。于是下人们也有传言,其实他在边境也有一个“家”,家中这位妻,不过也是个摆设罢了。

知鹇掐指算算,又望望大夫人的头顶,打着哑谜道:“夫人自不必担心,您从小便是道缘深,人缘浅。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您在俗世牵挂少,或许正是为了成全您的修道之心呢。”

听得大夫人眼前一亮,也不顾礼数,握着她的手,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嗯?明日宋小郎君要进宫?”知鹇终于听到重点。

“是的呀,皇帝陛下关心诸皇子学业,时不时要传唤去勤政务本堂中亲自考校,顺带着一众京城贵公子们也都有份去的。”

知鹇捏着下巴不语,又掐指算算,推窗看看皇城天气,默然不言,若有所思。

夜里,她又探头去隔壁。

“小郎君?小郎君?”她不忌地往院子里丢石头。

宋梧着实烦躁,明日他要进宫见自家皇舅舅,实在不愿多理会她。于是闭户不出。

“小郎君,你且听着。”知鹇见他铁了心不见他,只好捏着嗓子喊道,“明日不论你去哪里,且记得要带上上次我送你的龙鳞果,切记切记。”

皇帝是个风雅之人,今日居然没选在勤政务本堂,而选御花园的一处自雨亭请来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齐聚一堂,出题论试。

他哥哥宋椿一向得陛下青眼,相比之下,他不过是自己兄长的陪衬罢了。

宋梧话少,又不曾与哥哥们一处学习,自然不熟,于是便自己坐在亭子边上,安静听大家读诗论道,各抒己见。

“既然说起诗,在下不才,便想出一道题考考诸位了。”说话的便是裘国公家的儿子,家世显赫,祖上还是两代皇亲。

“裘兄请讲。”

“今日得陛下赏宴自雨亭,便就此出‘天晴自雨’,请诸位不吝才墨,赐教在下。”

宋梧皱眉,这裘公子说什么他并没有在意,在意的是之前不慎落入池中的衣带,此时湿了一大片,看上去并不雅观。

他正和那湿透的衣角较劲儿。

正在冥思苦想绝世佳句的公子哥儿们突然闻得“扑通”一声脆响,环顾四周,似乎也没有发现少什么。

倒是有宫娥看到,吓得摔了手里水果盘,叫道:“宋家二郎君掉池子里啦!”

宋梧不知道怎么就掉进去的,就觉得好像有东西扯着他那湿透的衣角,然后身子一沉,歪身就进水里。

直到莲池里腥臭的水倒灌进鼻孔,他才意识到自己掉水且不会水。

“唔!”

他试图扑腾一下,但骇然发现脚边有东西扯着他不放手,乱扑腾只会白费力气。他觉得自己可能小命要交代到这儿。

都说人死之前脑子会有一瞬间的清明,他就是这样的。就那么一个机灵,突然想起一句话,借着暂得的几分灵识,摸摸索索从衣袖里摸出那黑不溜秋的圆粒,“啊呜”一口,连水带圆粒含进嘴里。闭嘴等死。

他居然没死成。

说来奇怪,这圆粒,叫龙鳞果的东西一入口,肺部那窒息感立马得到缓解,虽然仍是呼吸困难,但却觉得没那么难受,甚至隐约能够在水中勉强呼吸到几口空气。

听到耳边传来几声落水声,他觉得应该是有侍卫下来救自己。

可是游到跟前的却不是身着铠甲的侍卫,倒是一个红衣女人,见到他仍笑嘻嘻的,好似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这个女人他很熟悉,几乎夜夜都能看到。

她游近自己,掰住他的肩膀,就像拔萝卜一样将人从水底那股力气中拔起,接着往上一送。宋梧就像个充气的气囊,自己飘飘悠悠往上浮起。

他低头看那红衣女人,那女人正渐渐往水底深处消失。

他张嘴想叫她的名字,却见那女人将食指放到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冲着他眨眨眼。

他还想说什么时,忽然后衣领被人拉起,身子瞬间脱离水面,听到众人欢呼,“救上来了!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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