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蒋文龙“偷袭珍珠港”
近几年，蒋文龙迷上了禅修，动不动消失一月半载，说是到某高僧那里隐居修行。企业里的日常管理，都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庄大伟负责。
这个曾经的木匠，在蒋文龙的带领下整个人发生了质变，对企业管理有深刻的见解，对家具市场有了更宏大的视野和更深邃的洞察。同时，他对企业多元化发展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庄大伟的成长让蒋文龙刮目相看，有一种孙权看吕蒙的感觉。近十年来，在庄大伟的建议运作下，蒋文龙以家具为核心，规划布局了建筑、地产和教育三大产业，实现了“1+3+N”的产业布局，成功地将蒋氏家具设计有限公司变身为蒋氏控股集团，旗下拥有新源建筑、文龙地产、大为教育三大产业公司，年销售额突破100亿元，成为汉江市工商企业的翘楚。
有庄大伟坐镇指挥，他放心。
除了庄大伟，分管集团旗下新源建筑公司的是他大舅子薛锋；分管集团旗下文龙地产公司的是吕项飞，他是庄大伟一手栽培起来的高管；分管集团旗下大为教育公司的是堂妹蒋玉梅。另外，人事副总裁兼集团办主任是他的贴心人于敏芳；财务副总裁是他公司引进的第一个本科大学生陈一道，为人正派，也是集团的创始元老。应该说，有这些五虎上将，蒋文龙觉得自己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跟着高僧云游四方了。
在他禅修的这段时间，他听到、看到了一些事情。比如，他在多个场合，包括和一些政府领导吃饭的时候，人家会隐晦地说，你们集团吕项飞魅力很大，身边有不少异性追随者；甚至，有次于敏芳跟他讲，公司的人都在议论蒋氏集团不姓蒋，姓吕；还有人说他大舅子薛锋这几年发大财了，豪宅豪车变着花样换，就差买飞机游艇了。连他大舅子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跟着发财，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还有他的堂妹蒋玉梅，说把大为教育变成了贩毒一样的暴利行当，搞得当地老百姓怨声载道……
当然，在蒋氏集团敢给他讲这些“八卦”的，只有于敏芳。每次于敏芳讲完，他都耐人寻味地嘿嘿一笑，让于敏芳莫名其妙。
2016年底，在外面禅修了快三年的蒋文龙终于回归公司了。他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于敏芳以集团办的名义，发一个通知。
“芳芳，你拟一个通知，下个月在集团搞一场项目路演大赛。通知上注明，让各集团各部门、集团旗下分公司务必重视，并说我会亲自参加做评委。”蒋文龙给于敏芳发完微信后，长吁一口气，他决定试水了。
“老蒋一回来就搞这种虚头巴脑的活动，看样子禅修让他进步很大。”夏果在吕项飞、蔡剑心和章梦琪四个人组建的小群里发着牢骚。
“这种事就让那些干活的人去吧，我们继续喝酒。”蔡剑心回复道。
“房产公司3个名额，销售部2个名额，品牌推广部1个名额，具体谁去你们定。”吕项飞心不在焉地回复着。
“飞哥，为什么我们要出2个名额呀？这种事随便应付一下不就行了嘛，又没有什么实际好处。”夏果问道。
“对呀，为什么我们房产公司要3个名额，这种无聊的活动谁去呀？”房产公司办公室主任兼职市场开发部总监，集团666号员工章梦琪也跟着发牢骚。
“你们看通知上写着，集团各部门和分公司要重视，并且蒋总要亲自做评委，你们都不懂政治呀，房产公司是当前的核心业务，销售部是集团核心部门，名额少怎么体现重视？这种事又不用你们参加，你就按剑心说的找能干活的人参加。记住，你们不要给我丢脸，要把那些能干活的人派去。”吕项飞命令道。
“得令，飞哥。”蔡剑心、夏果、章梦琪齐刷刷地回复道。
很快，集团各部门及旗下各分公司将参加路演的名单报到于敏芳那里。在很多人看来，这只不过是集团里一项常见的团建活动，又没有实际好处，各分管老总、部门总监都抱着只要不丢人就行的心态，分别推荐了本领域里能干活的老实人出马。
廖然当仁不让地被蔡剑心推去路演了。
很快，集团上下共有41个项目报名。每个项目每个路演者，蒋文龙都亲自初评，搞得跟公务员政审似的。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决定20个项目上台路演。于敏芳很不解，这个路演活动，为什么蒋文龙这么上心。
2016年12月31日，蒋氏集团创新项目路演大赛正式开始，除了留守生产线的，有572名员工现场参加，那阵势历年罕见。不仅如此，为了保证评选的公平公正，蒋文龙，汉江市人力资源交易中心主任邱建成，知名教育管理机构讲师杨阳，麦肯西咨询公司汉江分公司总裁梁良，集团普通职工代表等13人组成了豪华评审团，共同见证此次路演的盛况。不少员工评论，这是蒋氏集团最近几年少有的集体活动，可见蒋文龙的良苦用心。以致庄大伟、薛锋、蒋玉梅、吕项飞等一众高管一脸懵逼，不知蒋文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庄总，您不觉得这场活动不同寻常吗？您看看评委团，集团管理层除了蒋总，连您都不在。这是什么意思？”坐在庄大伟旁边的吕项飞，小心地跟他嘀咕。
庄大伟若有所思。突然他扯着吕项飞的胳膊问到，“你分管的部门和公司，都是什么人参加路演的？”
“啊？坏了，我大意了！”吕项飞大叫一声。
“上次董事会上，于敏芳说要调整人事，总不会利用这次路演来调整吧。”吕项飞马上紧跟着问庄大伟。
庄大伟没有接话。默默地掏出手机，把集团通知看了几眼，一言不发。
看到庄大伟的表现，吕项飞明白了，今天这场路演不简单，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路演开始。经过抽签，第一个路演者来自大为教育的13号郑婉茹，她是一名小学三年级语文老师，路演的项目是《将国学打造成大为教育新名片》。郑婉茹来自陕北，普通话里带有一股陕北口音，演讲起来特别有激情，富有感染力。特别是她的项目创意非常好，通过发扬传统国学的魅力，在大为教育里弘扬国学，树立学生家国情怀，引得观众和评审组都是连连叫好，场上气氛热烈。最终，评审组得出的评语是：演讲有激情，项目立意高，可执行性强，打出了95.8分的高分。
“这个人是你推荐的？”在台下观看的蒋玉梅问身边的办公室主任、她的侄女李子莤。
“是她自荐的。本来我想着这种路演活动就是走个过场，就让她上了。”李子莤小心地回复道。
“看样子今天这个活动不寻常，今天这些表现好的人以后可能都会得到蒋总的重用。”蒋玉梅像是自言自语。
“姑妈，那怎么办？我还想提任骏驰接我的班呢。”李子莤着急地问道。
蒋玉梅突然惊醒了一下。她立即黑着脸很凶狠地对李子莤说：“你跟任骏驰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俩的事全校都在传。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么明目张胆地出轨，出事了我可不管。你还要不要脸？真是作孽。”
李子莤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吓得低着头不敢吭声。
第一个路演项目就是“开门红”，就像在现场燃放了一个绚丽的烟花，把大家的情绪迅速调动起来了，蒋文龙与专家们交头接耳，连连称赞。郑婉茹路演成功，把压力传导到后面的参赛选手，同时，也激发了后面选手的斗志。来自蒋氏集团物业公司的2号选手，带来了《推动物业数字管理减少浪费》的路演项目。无论是演讲者的台风，还是项目本身的可操作性都不错，最终得到了91.3分。随后，蒋氏集团各部门和分公司的参赛选手们，纷纷从建筑节能、家具销售市场开发、财务成本管理、楼盘开发园林景观再造等各个方面进行路演。有的路演者既讲得好，项目可执行性也强；有的不擅长演讲，但项目落地效果好，有市场前景；只有为数不多的项目，既进得不好，也没有可操作性，其中就有市场销售部的《从城市到乡村，再造一个蒋氏集团》路演项目。咋一听，这个题目挺唬人，想不到路演者水得很。演讲的时候表情呆滞，一口带有浓郁方言的普通话，吐字不清，把评委们听得云里雾里，关键是这个项目就好听了一个标题，项目内容讲的是怎么和客户打交道的，完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除了PPT做得花里胡哨，其它别无是处。真是路演者台上尬讲，下面的观众和评审专家台下尬听。最终，这个项目只得了71分。
销售部门差劲的表现，让台下的吕项飞坐不住了，他拿起手机在群里开始骂夏果了。
“你个傻X挑的是什么人去路演？特意来丢老子的人让大家看我笑话吗？”吕项飞@了群里夏果。
“飞哥，您听我解释。您让我们推荐2个路演项目，不知道为什么，集团办在初筛的时候，保留了这个，把另外一个去掉了。另外一个是季昊演讲的，他是有水平的，金牌业务员。这个不怪我。”夏果配着一个委屈的表情包回复着。
夏果这么一回复，吕项飞更生气了。
“你TM是猪脑子，那你可以让季昊代替这个猪上去讲啊。还有，集团办筛选路演项目的事，为什么不给我汇报？”吕项飞的话后面配了一组发怒的表情包。
“当时想着就是一个普通的路演活动，哪里想到蒋总这么重视，还把杨阳这种知名讲师请来了。哎！”夏果无力地回复道。
除了销售部的路演不行，房产公司的路演也不咋地，最高分才89.7分，没有一个过90分的。吕项飞气过之后，冷静一下，感觉这件事挺蹊跷的。
该廖然上场了，他抽签顺序是18号，倒数第三个路演。他路演的项目是《让人性融入家具设计，让家具闪耀人性光辉》。他从家具绿色选材讲起，到科技智能，到市场布局，再到对当前家具市场的研判，最后升华到做人即是做产品，做产品即是做人，做企业即是做人。优秀的人有人品，优秀的企业有优秀的价值观。与其说是一个路演项目，不如说是对蒋氏集团未来十年发展的战略规划，有数据、有思考、有观察、有论证、有人性……处处闪耀着他对蒋氏集团未来发展的精心思考，体现了一名员工的赤诚之心。
在演讲结束后，他发表了一段演讲。
“各位同事，各位嘉宾，2017年的新年阳光即将升起，蒋氏集团栉风沐雨19年，在沧桑的岁月里几度沉浮，如今依如新年的朝阳，赓续一个又一个传奇，这是我们每个蒋氏人的荣耀。入职蒋氏集团6年，我亲眼见证了蒋氏昂首向前的豪迈，经历了蒋氏发展过程一个个光荣与梦想，在蒋氏的每天都心潮澎湃，激情满怀，这是源于我作为一名蒋氏员工对未来的自信和确定。我的自信来源于蒋文龙董事长对我入职时讲的话：要把工作当事业，用事业价值证明人生价值。我自认为蒋总这句话，就是我们蒋氏集团的价值观。我们在座的很多同事都和我一样，来自五湖四海，大家相聚在一起，除了养家糊口，最重要的还是为我们彼此共同的价值观而坚守。这个价值观，它让我们前行有光，让我们拼搏有力，让我们梦想可期。6年来，我拼搏奋斗，只争朝夕，无不证明了这个价值观的正确性。尼采说过，人宁可追求虚无，也别无所追求，愿我们每个蒋氏人都有所追求，求有所得。各位同仁，让我们携起手来，愿每个人的星星之火，燎原我们事业的万里江山；愿每个人的星星之光，闪耀我们事业的浩瀚星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怀揣梦想的蒋氏集团，必将鹰击长空九万里。谢谢大家！
廖然的演讲犹如滴进热油锅里的水，一下子让现场沸腾了起来。蒋文龙带头站起来鼓掌，现场一片欢呼。廖然激情而颇有煽情的话，让一些员工双眼湿润，很多员工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命运与蒋氏集团的命运联想在一起，无限感慨。老员工们见证了蒋氏集团从一个小家具厂蝶变成一个集建筑、房产、教育等为一体的大型企业集团，更是激动不已。新员工们则为自己能加入蒋氏集团这个优秀的企业而倍感自豪。作为众多新员工的一员，秦可可此时带着品牌推广部的兄弟姐妹们，疯狂地为廖然打Call。彼时，秦可可刚转正不久，本来她在跟廖然实习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今天廖然这番演讲，彻底让她迷恋上了廖然，在她眼里，廖然实在太优秀了，浑身每个毛孔都散发优秀男人的魅力。
现场气氛嗨到了顶点，评委组一致意见，给廖然打了98分。
跟现场气氛一样热烈的，还有蒋错集团高管微信群。
“吕总，你手下有虎将啊，羡慕。”薛锋的话后面配了几个大拇指表情包。
“吕总，从来没有听说这个人嘛，他是干嘛的？今天他这个路演倒是像干了蒋总的活。”蒋玉梅带着嘲讽在群里回复着。
“一个员工走了蒋总的路，蒋总无路可走了。哈哈哈哈”薛锋跟着调侃。
“呵呵。”吕项飞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干笑几声。
“吕总，这个廖然是你分管的品牌推广部副总监吧。你要请客呀，手下藏着这么优秀的员工。”庄大伟回复道。
“20个路演项目、20个演讲者，廖然的综合性最好，项目有很大的启发性，特别是他讲到房地产市场必然会有一个较大的周期性调整论断，我很同意。对我们来讲，要在房地产周期调整之前，对我们集团的产业布局做一个大调整，这就是任正非经常说的过冬战略。廖然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呀。”陈一道在群里由衷地给廖然点赞。
“房地产现在正是黄金时期，现在说周期性调整有些杞人忧天了，但是，确实值得思考。”庄大伟接了一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群里为今天的路演活动点赞。
路演顺利结束。蒋文龙心里乐开了花，这场路演活动，让他对企业未来发展更加坚定，想不到一场路演大赛，让他发现了这么多人才。有人才，就有未来嘛。特别是廖然的路演，让他激动万分。他对自己回归后的第一个动作很满意，又偷偷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而吕项飞此时则心情沮丧到极点，心里不停地骂蒋文龙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骂他搞了一个“珍珠港大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