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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另类的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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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琅大会堂是坐落在凡琅史特最大的议会堂,每年的大选或是提议在举行时,来到这里倾听的民众数不胜数。他们会穿过用大理石打磨的长廊,推开檀木制作的大门到达环形大厅。在这里他们可以见到平日里见不到的三位治安官以及各位议员,他们会环坐在最中心的位置上,通过全息投影来与首相交谈,每每投票选举的时候他们都会感觉自己手中的票举足轻重,仿佛自己在那一刻就是中转站的主人,举手投足都可让中转站的未来改变方向。

如今,座无虚席的大厅只剩下了三位治安官面对面而坐,那微弱的灯光下的位置在漆黑一片的会堂里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处岛屿。“普利森,那么久过去了,为什么‘龍’还是没抓拿归案?”屏幕里面容削瘦的首相怒目圆睁地盯着普利森,好似下一秒就会从里面钻出来将他吃掉,“一年!整整一年我们的议员都被那家伙和他的手下全部清肃了,你是想让大会堂关门大吉吗?”

“非常抱歉,首相大人。”普利森挠了挠额头,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我们已经很尽力地去抓捕了。但现在邪教横行,大街上到处都是宣扬逆生的教徒和伺机而动的反抗军,以哥伦比亚目前的人手,有点……”

他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力不从心”咽回了肚子里。首相见他不把话说完,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是不是觉得我给的拨款少了还是方案有问题?火力不够就多配备军火,人力不够就去招人,难道整个哥伦比亚就只有你一个总部里有人了吗?”

就算隔着屏幕,那阵木制桌子的哀鸣透过屏幕在空旷的大厅里悠悠回荡。普利森见状也只能闭眼点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要我说,还是我来管这件事比较好。”旁边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擦着佩刀说着。在他那身赤色的外衣下,贴合着身体的合金甲胄在灯光的照射下反衬着淡淡的哑光。“以他现在的罪名,《铁律》的刑法已经对其无效了,要我看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找到他,然后杀死。”

“维克托,”普利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忘记前天上传的文件了吗?那家伙不仅实力强悍,抛洒出来的那股紫色粉尘可是能直接将一个活人直接变成骨粉,你觉得就凭你这身外置甲胄和刀就能将他斩杀吗?”

“能在中转站和我拼刀的,只有一种人。”他反握刀柄重重一振,刺耳的蜂鸣便响彻整个会堂,“那就是做白日梦的家伙。”

维克托·维托尔,凡琅史特的治安官,军队出身的他不仅有着一身卓越的格斗本领,领队作战的风格也是迅猛激进。早在两年前对无名外来者们的“大清洗”里,他一个人率领了整个和平之翼,短短一周内就将凡琅史特的所有反抗者尽数斩杀,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凡琅史特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刀锋割裂血肉的声音。

他是中转站的锋刃,亦是外来者们的梦魇。

“维克托,话确实不能说太早。”就在普利森准备开口反驳时,旁边的尤里·诺什拉摆弄着手中的机械仪盘说,“普利森就算没抓到,作为与之有交战记录的他在这里也是有发言权的。”听到尤里在帮说话,维克托脸色一沉,唰的一声就将刀立在他的机械瞳孔前:“一个歼灭型星舰的人造人,亚当斯都已经被沉没,失去统辖地的家伙凭什么在这里造次。”

“凭借我是‘盖亚号’的主控使。”尤里也不避锋芒,竖起手指轻轻地将维克托的刀刃拨开,“如果那年没有我进行大规模清扫,你们的行动时间要比预计的慢一个月。况且现在和平之翼的所有机动装置、甲胄,甚至枪械都是经过我调谐制作的,你穿着我制作出来的装备来指着我,是不是有些不道德了?”

他咧起嘴角,以一种很玩味的神态盯着维克托。看着立在尤里脸前的高周波刀,维克托冷哼一声,将刀往甩回鞘中后环抱胸口坐下。见三人的气氛如此紧张,首相重重地咳了两声,声音大得像是打雷:“普利森,你作为哥伦比亚的治安官,现在首要的目标是平定两个势力的叛乱,若是遇到‘龍’,必须不计一切去消灭掉。”

“是。”普利森郑重地点头。

“其他两位按兵不动。”

“嗯。”

首相布置完任务后果断地关掉了通讯。三个治安官互相看了眼后,最先起身的是普利森:“我明天还要面试新人,在此别过了。”

“可别死在任务目标的手里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维克托大声地说着,普利森停了一下,扭头微微看了他一眼后闭门扬长而去。“既然大家都有事做,那我也走了。”维克托起身理了理衣服,提着刀朝着黑暗走去,很快大会堂就只剩下了尤里一人。他看着投射在眼前的全息资料,只手托腮独自呢喃:

“它们的生理结构,和那个古老种族有些相似。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次日,哥伦比亚和平之翼总部。

在模拟训练室里,面试官将戴在左手的秒表重新归零,另一只手拿起对讲机朝着里面的男人说着:“等铃声开始的时候,击毙你所看到的一切目标。”

“没问题。”白零葬拉动手中的步枪拉栓,自信满满地回答。

“准备——开始!”

在铃声响起的一瞬,白零葬便迅速举起手中的枪械将倒挂下来的三块木板打个粉碎,然后身形放低快步地绕过曲折的迷宫,每到一个拐角都举起枪前后环顾。

唰!

随着机关的启动,迷宫内的陷进被完全启动。巨大的锯片冷不丁地从拐角杀出,将拦路的一切尽数摧毁。“我去,玩真的。”白零葬大骂一声,收起枪支向前滚的同时摸出飞刀投掷,从两侧钻出的人偶的脑袋上瞬间多了两柄冒着寒光的刀刃。重新站起身后,白零葬又一个大跳越过了忽然出现的地刺坑,在打空主要枪械的弹药后一个转身躲进掩体,再次出现时已经拿着副手枪支朝着发射弹珠的目标扣下扳机。

“叮!”在他碰到迷宫终点的按钮时,身后的场地已经是一片狼藉:嵌进墙里的锯片,裸露在外的地刺,四散的木屑和断头的人偶。“你们是真想杀我啊。”他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对着外面的面试官大喊,处在隔音玻璃外的测试员看着他最后的考核,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这家伙居然破了记录,看来简历上面写的没骗人。”面试官欣喜地点头,拿起对讲机朝着里面宣布道:“成绩优异,你被录用了。”

既然委托的目标是刺杀哥伦比亚的治安官,那么进入对方的巢穴是最好的方式。一走出模拟室,灰头土脸的白零葬便不满地嚷嚷:“你们可真不是人啊,真刀真枪都给我用上了。要是没过是不是得缺胳膊少腿的滚出来?”“执刑官作为和平之翼的主要战力,临场应变和综合实力都要在线。”面试官不动声色地说着,“况且你不是过了测试嘛,等通知就好了。”

在和平之翼,自下而上的分级为基础的“促和者”、负责勘察现场的“巡察者”和进行镇暴的“执刑者”,再往上分就只有“治安官”和“审判官”两类,这两类人若不是亲自出面,你几乎是见不到人的。白零葬坐在旁边的接待椅上,望着往各个部门到处游的人发呆:“要怎么样才能接近普利森呢?”

“您就是今日来应聘的执刑者吧。”

就在白零葬还在苦思的时候,身穿深蓝色大衣的普利森面带微笑地来到他身边,“刚刚你的测试我也看到了,不愧是约顿海姆的战斗人形。”

他,他就是普利森?

白零葬有些难以置信,他上一秒还在思考如何快速接近对方,下一秒对方就直接走到自己跟前。或许是觉得自己太唐突了,普利森后退半步,对他鞠躬行礼:“在下是哥伦比亚的治安官普利森,今日前来是想看看新入职的同伴。”白零葬立刻回礼,一点也没怠慢:“在下白零葬,刚才献丑了。”

“在哥伦比亚,只要有一颗不容忍犯罪的心,那就足以在和平之翼任职。”普利森微微歪头示意白零葬和他一起走,“去别的地方聊吧,这里人多。”

“说实在,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应聘执刑者这个位置了。”在散步的时候聊到这个的普利森沮丧地叹了口气,“自从逆生教会出现后,我们能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少,不是在混战中死去,就是被其信徒弄得留下后遗症。”

“这种组织,很棘手吗?”白零葬问。

“嗯。”普利森点头,“虽然大部分的信徒都是普通人,可他们当中会有人吃下名为‘逆夏卡巴拉生命树’的果实,这种果实能够完全改造他们的身体构造,使其化作只会嗜杀的怪物。教会将他们称作‘挣脱枷锁的自由人’,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既然那么危险,那第一时间处理掉不就好了吗?”

“如果能这样做的话,我们就不会损失那么多人了。”普利森苦笑,“这种逆生者不仅可以将受损的躯体进行自我修复,而且每当自己受到致命伤害的时候还会隐身躲避在角落进行伏击,只要被它伏击到的目标无一例外都被撕成两半,我们已经有很多英勇的同事死在他们手上了。”

“这样啊……”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这次还调配了一个新人给你做搭档。”在普利森的示意下,旁边的促和者快步跑开,没过一会一个发型蓬乱,手持背包的少年匆忙地跑到两人跟前:“两位好,我来迟了。”

“这位是新任巡查者,雨觞。”普利森介绍着,“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应届工科生,洞察能力超常,擅长帝陵久传的名为‘瞳术’的技艺,在面试训练的时候靠着术式推敲和重现了案发情景,是其他巡查者所做不到的。”

白零葬的五官因为疑惑扭成了一团。他甚至觉得普利森脑子是不是刚刚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什么瞳术,什么术式,这些东西不都是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我可能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他摆了摆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大口喘着粗气的少年,“不是我冒犯,而是这种东西理论上是不应该存在的。再说,能用热武器处理掉的东西,这种非常理的东西还是稍稍往后放吧。”

战场上,能相信的只有手里的枪。

“这位大哥看上去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雨觞似乎是听懂了白零葬话里的含义,眼睛一闭一睁瞳色便从湛蓝转变成纯金。白零葬单手叉腰,从兜里掏出一把飞刀在手里转:“好啊,我也想看看。看看你的‘术式’是什么样的。”

“这里禁止斗殴。”在双方的火药味都很足的时候,普利森的一句警告如同冷水,浇得两人哑口无言。“你们两个第一天任职就弄得那么剑拔弩张,以后的工作可怎么进行?”

“哦——”两个人各自朝对方翻了个白眼,声音拉得长长的。

“长官。”这时一个促和者拿着文件跑到普利森身边,“十五区那里有案情,有人被邪教的信徒袭击了。”

“这下正好。”普利森双手一拍,“你们两个可以借这个机会磨合一下,可别以后互相有分歧了。”

我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一个家伙组队啊……

前往目的地的时候,雨觞气呼呼地环抱着双臂,内心吐槽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被搭档给看不起,还差点打了起来。反观白零葬,此时的他正摆弄着手上的军刀,冷冰冰的面容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这或许就是改造人吧,心里一丝情绪波动都不会有。”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和其他中下层的居民一样都是外来者,但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身上唯一的物品就是这个戴在指上的戒指。若不是福利院院长出门时发现他昏倒倒在垃圾堆里,估计最后的下场就是跟着垃圾车一起被送进碾压机里了。擦去上面积攒的灰尘后,戒指露出了那与青铜一般的色泽,上面漆黑如眼眸的宝石像泼洒出去的墨汁一样,在雨觞的眼中凝聚,如同深渊。

“……你必须回去,我们不能就这样全军覆没!”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逞什么英雄?”

“听着,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再使用领域吞掉对方的术式,大家拼死保护的东西已经化作了虚无。但是你还有要保护的人,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雨觞,雨觞!”

回忆里模糊的影子像利刃一样插入脑袋,疼的他捂着头弯下腰来。白零葬转过头来问:“怎么?不舒服吗?”

“只是想起一些奇怪的东西。”雨觞用力地甩了甩头。自打他从福利院开始,这些零碎的记忆就跟梦魇一样不断地在自己的脑袋里闪回。而他也曾经试过找到自己的出身,但院长除了知道他是无证外来者以外一无所知,仿佛自己是一个凭空出现在中转站的异类一样,唯一作伴的只有手里的戒指。

“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既沮丧又不解,如同一个被数学难题困扰着的考生一样面露不悦。直到开车的促和者告诉他们到达目的地,这个问题才像抛入河中的石块一样坠入深处。

破败不堪,这或许是形容十五区现状最好的形容词。残破的大楼随意地向外展示着支撑自己的钢筋,饥渴的啮齿动物穿梭在倒塌的民房之间,在卷起的风沙中苦苦寻找着藏匿其中的遇害者遗体,只要能找到一小块肉片,它们便可以衣食无忧地度过这一天。

白零葬揉了揉眼睛,刚一下车就被袭来的狂风吹来尘土弄得狼狈不堪。见到此景的雨觞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也引起了白零葬的不满:“笑啥,这很好笑吗?”

“只是忍不住而已。”雨觞耸了耸肩,将话题岔到一旁,“这个地方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怎么会有人报案报到这里呢?”

“难民区,倒也正常。”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来到雨觞身边。此人外号“黑狐”,是自大清洗以来就跟着普利森四处奔波的老兵。他打开地图,指着上面的红点对雨觞说:“报案者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栋烂尾楼,我们越早过去,对方生还的概率就越大。”

“救命——!”

黑狐刚把话说完,一个尖锐的声音便从很远的方向传来。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打着赤脚,没命般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去。在她的身后,十几名身着赤色长袍的教徒手持钩刀死死地追着。“所有人,戒备!”黑狐立刻下令,身旁的促和者们马上排列成阵型。白零葬和雨觞也端起枪来,食指放在扳机上严阵以待。

“开火!”

在黑狐的命令下一排火舌直直地朝异教徒们扑去,震耳的开火声吓得女人抱着脑袋,重心一偏摔在地上。不过没了她的阻碍,过不了一会所有的异教徒都被射成了筛子,等众人换弹的时候雨觞快步跑到女人身边,拉起她问道:“没事吧?”

“大家……要去救大家!”女人似乎是想到了,抓住雨觞的胳膊魔怔地重复着同一句话。雨觞连忙安抚对方的情绪,冷静地问道:“还有幸存者吗?”

“在那里,就在那里!”

女人说完便发疯似的朝着一处大楼狂奔而去。黑狐收起枪,带着队伍紧紧跟在后头:“所有人跟着目标,确认是否还有幸存者。”

白零葬收起枪,正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前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形似人形的黑影掠过废墟之中。只听“唰”的一声,他放在腰间的军刀就已握在手中,可这个时候,那个目标已经消失在侦测雷达里,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幻觉么?”他反手将刀收回,最后戒备地看了眼目标消失的地点后快步跟上了队伍。

“呵,呵,呵……”

雨觞感觉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要挤成一团了。明明看上去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子,居然拉着他们跑了足足有六分钟。满头大汗的黑狐见前面的女人停下,收起枪支对着女人喊道:“我们这是到了目的地吗?”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女人发疯似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就算黑狐上前拍她的肩膀也毫无反应。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大楼的办公区,因为荒废的缘故现在这里堆积着破旧的设备和腐朽的桌子。

但一个人都没有。黑狐这才发现,除了他们和女人以外,这里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呢喃也好。忽然眼前的女人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转身朝着黑狐的腹部猛地一推。那双枯瘦的手臂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量,竟直接将黑狐推倒滑行了一段距离。“大家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在凄厉的哀嚎中,女人的身体急速地变形,枯瘦的四肢和焦黄面容在血与肉相互摩擦的作呕声中不断变成锐利的手刃和狰狞的外貌。她捶打着被骨甲覆盖的胸部,在一阵咆哮之中将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丝声音震得粉碎,然后挥动手刀把最近的一个促和者拦腰斩成两半!

“居然是诱饵吗?”黑狐快速的爬起身,拔出军刀挡下了对方第二次攻击,逆生者见自己的劈砍被人挡下,便回身一个跳跃融进了黑暗中。

“所有人注意四周,它可能会从各个角落里出现。”黑狐丢掉被因承受不住而断裂的刀,端起枪支打开了红外线瞄准,这一片未被阳光笼罩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吃人的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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